在美洲大陆之上,那些印第安部族们便始终保持对太阳的畸形崇拜,并一直延续到16世纪中叶。
根据近代考古学的发现,早在冰河时代,来自亚洲的移民便追随苔原之上猛犸象、野牛等大型食草动物的足迹,徒步穿越冰封的白令海峡,进入美洲大陆。得天独厚、缺乏天敌的自然环境,令印第安人在美洲大陆肆意生长、遍地开花。虽然世代居住于北美地区的部族依旧保持着渔猎为生、逐兽而居的原始状态,但逐步南迁至墨西哥和中美洲地区的部族却最终孕育出了灿烂而畸形的农耕文明,而这一切都与他们主要种植的农作物——玉米有关。
/玛雅文化中的玉米神尤姆·卡克斯浮雕。
和水稻一样,玉米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农作物,而是野生蜀黍类植物在人工干预下杂交而成,而为了使野外如杂草般的植物进化成颗粒饱满的粮食,印第安人早在9000年前就开始摸索,也无怪乎在古代玛雅的神话体系里,玉米不仅具有了神格,还俨然是万物的主宰。
至今世人仍能在玛雅文明的遗址中见到长着玉米须一般的毛发、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手持玉米代表着丰饶与丰收的“玉米神”——尤姆·卡克斯。他不仅在众神的世界里自封为王,更用黄玉米与白玉米造出了人类的肉体,再用其他食品做成人类的四肢,赋予了生命。他的故事被印第安人编撰成著名的史诗《波波尔乌》,在悠悠岁月里,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一直延续至今。
为什么玉米能在古代美洲原住民的生活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这不得不从这种植物自身的特性说起,玉米既能够轻轻松松生长在郁郁葱葱的低海拔湿地,也能毫不费力地适应干旱少雨的山区,这样农民就可以在任何季节任何地点种植这种植物。最重要的是,这种植物越是频繁收割,越是可以结出更丰硕更充足的果实。因此玉米迅速成为广受欢迎的农作物,辛苦付出的汗水总能有丰富的回报。
另外关键一点是,玉米是一种营养丰富的碳水化合物,能够迅速地补充人体的能量损失。当然尤姆·卡克斯并不只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美丽雕像,他允许我们去真正体会到古代美洲社会人们是如何思考社会本身及周遭环境的。就像玉米植株一样,收割季节时,玉米神的头颅就会被割下来,然后再重生,在每一轮新的生长季节都将青春焕发、活力充沛、健美茁壮。他象征着农作物种植、收获与补植这种生生不息的循环过程,同时也象征着另一种生命的循环——人类的出生、死亡与新生命的重新诞生这种生死轮回。
就如水稻的种植成就了东亚文明乐土守成、精雕细刻的性格一样,玉米的种植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美洲古代文明的进程,玉米的种植虽然并不受土地肥力的影响,但却需要充沛的阳光,因此美洲古代文明无一例外的孕育了太阳神崇拜和对天文历法的浓厚兴趣,其中尤以玛雅文明最为著名。
另一方面,玉米虽然在种植阶段几乎不用太多的人工干预,且在一年内可以多次成熟,但由于富含脂肪酸的玉米不宜长期保存,即便是磨碎后的玉米粉也很容易变酸、变质。或许因此,美洲古代文明大多规模不大,且在气候变迁中显得极为脆弱,即便是璀璨一时的玛雅文明,最终也在连续的干旱和生态环境恶化中归于消亡。
而每当玉米减产,出现粮荒之时。包括玛雅文明在内的印第安部族便不得不用最为残酷的方式迅速减少人口。而相较于天灾,这样过度发展所引发的战争对于古代美洲文明而言,往往更为致命。在古代玛雅文明的神话体系中既有“玉米神”尤姆·卡克斯这样的善神,更有形如吸血蝙蝠一般的“狩猎及战争之神”——扎马尔冈,正是秉承这位“恶神”的旨意,玛雅的祭祀以太阳需要更多的生命和血肉维持其光热文明,而展开了血腥祭祀。
随着玛雅文明的崩溃,在墨西哥地区迅速崛起的阿兹特克人更将这一陋习发挥到极致,直到他们的帝国于公元1519年在西班牙探险家埃尔南·科尔特斯所领导的小规模远征军面前轰然崩塌,这种以太阳神之名展开的对同类的屠戮才最终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