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即位以后,遵从了父亲的遗言,封奕为恭亲王,其他几个弟弟为郡王,彰显了奕超出诸弟的特殊性。由于此前两人的争斗基本在暗处,明面上没有像康熙诸子那样翻脸,因此,咸丰初登大位,对奕颇为重用,奕身兼领侍卫内大臣、军机大臣等重要职务。
咸丰自小由奕的生母静妃博尔济吉特氏抚养长大。在奕看来,咸丰理所应当封母亲为皇太后。可是咸丰就是不愿。后来奕用近乎“矫诏”的办法为母亲争得了皇太后的名分。这引起咸丰的极度不满,他先是减损博尔济吉特氏葬礼的规格,并撤掉奕身上的军机大臣等要职,兄弟二人就此失和。
伴随着皇族近支亲王奕逐渐远离权力中心的步伐,另外一支由远支皇室为核心的势力却渐渐崛起。这个集团资历最老的两个人是怡亲王载垣和郑亲王端华,前者是满清八个“铁帽子”王之一、努尔哈赤的侄子济尔哈朗的后代,后者是康熙十三阿哥胤祥的五世孙,都是世袭罔替的亲王,显赫无比。此二人在道光朝晚期就步入朝廷重臣的行列,道光驾崩时都受遗诏顾命,但政治才能却很一般,遇事没主见,他们的真正主心骨是端华的弟弟肃顺。
肃顺,字雨亭,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出生。虽然生长在贵胄之家,但他从小不读书,喜欢喝酒交朋友,挥霍无度——典型的八旗子弟作风。在道光朝,他混得一般。咸丰即位后,在载垣、端华的援引之下,肃顺当上了御前侍卫,有了和皇帝接触的机会。肃顺是个帅哥,身材高大,面容英武,也比较讲究穿着,“一顾盼间,风采照人”。这让咸丰对他印象很不错,于是着力培养。而肃顺也确实是块管理者的好材料,比方说他见人一面,终生能记得此人相貌;处理过一份文件,过几年还能记得文件上的字句。因此,到咸丰八年(1858年),他已经做到礼部尚书。
虽说也姓爱新觉罗,但肃顺鄙视满人,常说“咱们旗人混蛋多”、“满人糊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惟知要钱耳!”他很尊重汉人,说:“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只笔厉害得很。”因而他招权纳贿,只敲旗人竹杠,却不收汉人的礼。他的门下有许多汉人名士,他对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也比较欣赏和支持。
面对咸丰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糜烂,肃顺开出的药方是“乱世宜用重典,重症需下猛药”。咸丰八年(1858年),在肃顺的力主之下,本来被奕定为“死缓”的罪臣耆英被咸丰下令自尽。同年,军机大臣柏葰卷入顺天府乡试舞弊案,在时人看来最多也就是个撤职查办、赴新疆军前效力的罪,结果被肃顺弄到了菜市口砍头,成为隋唐科举以来唯一一个因科考而被处死的一品大员。临死前,柏葰叹息:“我死不足惜,肃六(肃顺在家排行老六)他日必同我一样。”此后肃顺又清查户部钞票舞弊案,摘掉了一堆官员的顶子。
到咸丰末年,肃顺虽然有皇帝的信任,权势熏天,但也在官场给自己树立了无数的敌人。而此时被投闲置散的奕对这位哥哥面前的红人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