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对盔甲进行轻量化改进和摒弃盔甲那是从乾隆时代开始的事情。但是在开国前中期那会,清军对盔甲是相当重视的,尤其在初期,披甲率非常高,一个牛录300人至少有150人披挂甲胄。
其实像女真部落发展冶铁业的历史源远流长,由于女真各部长期混战互杀,各个部落都是有重视甲胄传统的,连婚姻嫁娶,男方支付的彩礼里要加入“盔甲套餐”也是约定俗成的传统,这就传达了两方面的信息:第一、在东北一带,女真人的盔甲产量到达了一定规模。第二、女真人极其重视盔甲在日常生活和战斗中的使用,不然也不用彩礼里非得加盔甲。
而女真各部早在努尔哈赤统一前的内战阶段就有相当高的披甲率了,俨然为争战所必须,就比如说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努尔哈赤打乌拉部。《满文老档》载乌拉部被攻灭后,“破敌三万,斩杀万人,获甲七千副”,3万乌拉军拥有盔甲7000,披甲率也有23%了。
而努尔哈赤作为女真人,又长期在明军中服役,自然是知道战争中盔甲护体的重要性。在他的地盘里有专门制造铠甲的工坊,而且规模还很大,“北门铁匠居之,专治铠甲。向亦闻其铁工所居,延袤数里”,而盔甲自然是八旗军的日常武备,在《满文老档》里载,努尔哈赤规定“每出家围猎,无论何往,皆携甲胄、枪、长矛、箭等兵械”。
而他们的盔甲质量也不错,李朝人所著《建州闻见录》言,后金军所用盔甲“甚轻捷精致,常用磨练,故临阵照耀”。徐光启言“所带盔甲、面具、臂手,悉皆精铁,马亦如之”。《清武录》云努尔哈赤出兵时,“满洲兵盔甲明如冰雪”,坚固不说,在一定程度上还有些许视觉冲击力。
外国传教士对清军批戴铁甲护身也有明确记载,尽管从外国传教士的角度来说,虽然制作欠佳,也不够亮(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见过板甲的),但在防护上完全够用。
而在清军入关后,顺治五年(1648年)规定,八旗军无论马步兵必须配备盔甲,并将破损盔甲随时更换。《钦定八旗通志》记载:“五年奏准:马兵每名给甲一,胄一,橐鞬一,弓一,箭四十,腰刀一。步兵每名给甲一,胄一,腰刀一。”
根据清朝兵部的定制,其整盔是用铁料打制,所谓“以铁二斤制如帽形,上锐下平”,其起固定作用的盔梁和遮眉都以铁为之,旁有护项、护耳、护颈,内有铁片。起盔护顶有铁叶9片,护耳、护颈、护项铁叶各有6片。
其甲分为上衣、下裳、左右护肩、左右护腋、前挡、左挡组成,其甲衣内部衬铁叶136个,甲裳衬铁叶116个,其护肩、甲袖、护腋、左挡、前挡均用铁叶,但数量不详。如若甲片裸露为明甲、甲片敷以棉为暗甲。
而不管是盔背还是甲背,都有“满文墨书”,这些墨书很可能是使用者的名字,据《满文老档》记载,努尔哈赤命“来归之蒙古人,优者服以良甲,劣者服以次甲,一如我军,盔尾甲背,缀字为记”,这估计就是为了将武器维护落实到基层的一个举措,方便检阅士兵对装备的养护程度,若养护不当则重罚随之,“此贼兵器兵卒自备,而奴酋点视,至加屠杀云”。
郑成功
而精良的铠甲往往给了八旗军强兵硬战的勇气。就比如说在护国岭战役,郑军击毙清军梅勒章京阿格商,郑成功总结道,清军之所以敢于下马打死仗,就是因为“全身披挂是铁”,在这段史料显示,清军盔甲大约30多斤重。在见识到八旗军重甲的威力后,铁人军应运而生。
不过在乾隆朝之后,清军逐渐放弃使用了沉重的铁甲。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乾隆皇帝正式下谕旨谓“铁盔、铁甲、虎衣、虎帽等类,概行删除”,原因是“若穿戴铁盔铁甲打仗,必致难于转动”,这个理由非常牵强,遥想清廷没入关那会,那些八旗军身披三十斤的铁甲也没发生啥难以转动的情况啊!像皇太极、扬古利、鳌拜这样的皇帝、猛将都是披这样的盔甲上场作战的,怎么到乾隆时期,就“难于转动”了?
原因无非就是三个:第一、八旗军平均身体素质发生下滑,确实已经不能和没入关时的那些先辈相比了。第二、随着火器的普及率越来越高,加上威力越来越大,铁制盔甲的防御效能在下降,反而特别影响灵活性,反正都是一枪两洞眼的事,干脆就不用了。第三、乾隆时代战区环境变化导致铁制甲胄被弃用,就比如金川之战,高海拔作战,士兵如果身穿铁制甲胄爬山困难,移动缓慢,金川兵用火铳打你显然更准,还不一定挡得住。即便火铳打不着,也得先累死,海拔3000米到4000多米崎岖不平的高山环境还披挂什么铁甲,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在乾隆时期以后,清军大量装备几乎不配铁片、较为轻便的绵甲。事实上,早在乾隆二十年(1755年)左右清军就已经有大规模摒弃铁甲的趋势,看看平定西域的战功图册,一律都是轻量化,大量士兵已经不再披戴盔甲了。
综上所述,清朝初期和清朝中期,八旗军还是披戴甲胄的。到中后期才开始走上摒弃甲胄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