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一头秀发,是每个爱美之人的梦想。现如今,想留“大波浪”、“爆炸式”、或是个性化的“杀马特”,已成为人们的自由。但在某些朝代,就不能如此随心所欲,对发型有着严格规定。
最广为人知的是清朝的“剃发易服”,在此之前,还有个女真人建立的国家,曾强制要求汉民剃发易服,此国便是金国。
金太宗完颜晟就曾严令:
禁民汉服,削发不如式者,死。
金国占了北宋大片国土,同化居住那里的汉民,也成了当务之急。如此霸道之举,当然受到广大民众的强烈反对,甚至以死相拼,后来也不了了之。
颇有意味的是,时隔北宋灭亡43年后,南宋范成大出使金国,看到很多留在北方的遗民,已经换成女真发式。范便问道:“是不是被强迫的”?那些昔日宋国汉民摇摇头:“主要是因易于梳洗,而且酷暑时凉爽”。
细细想来也有些道理,舒适、方便。
远古时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损伤,对头发是极为珍惜的。剃头一说,到了汉朝才渐渐出现。即便如此,历朝特别是汉人朝代,男女皆长发。
中华民族的大融合,不仅是汉文化在影响其他民族,其他民族文化精髓同样也熏陶着汉民族。
且慢,宋时的女真和清时女真一样吗?金王姓为完颜,怎么到了清时变成了爱新觉罗?
在族群、部落演化大潮中,即使偏居山野的女真也不能免俗。肃慎、勿吉、靺鞨、女直,都是女真的曾用名。东北地区各族群部落的相融,方才形成清时女真,故初称为“后金”,两者确有渊源。
由此看来,在历任女真统治者心目中,头发、着装的式样,是一等一的大事,他们为何对这些“表面功夫”如此看重呢?
少数族群统治多数族群,心中不免忐忑:万一这些“南蛮”,哪天聚众闹事,大搞复明活动,局面会无法控制。
“剃发易服”是为了从外观、形式上同一化,从而消除汉民族文化特性,更易于统治。
但是他们遇到了跟祖上相同的难题,汉民不从,宁愿“血拼留发”。
刚入关时,多尔衮为了减轻抵抗,吩咐属下们:理发这个事不作为强行要求,你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谁知等攻克南京后,多尔衮胆气大壮,江山已得半壁,该考虑日后的治安问题了。于是剃发令的措辞变得极为严厉:
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为犯逆之寇,必置重罪。
此令一下,酿出大祸事。明末治国理政水平着实不咋地,百姓们恨官军尤甚于恨盗匪。满清入关如能用心治理、善待民众,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抵触情绪。清进入北方地区时,就未遇大规模反抗。但剃发令无疑将被压抑的矛盾,激化到了顶点。
江阴保卫战就是典型案例,因为剃发易服的事,让百姓们“可杀不可辱”的情绪高涨。在“抗清三公”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率领下,同清军血战八十一天。城外清军亡7万5,城内百姓亡近十万(或另有数字)。城破后,清军除“十三岁以下童子不杀,皆屠”。
且看江阴义民给清军的回书:
江阴本礼仪之乡,向以忠义著称。只要变化不太大,随时可以听从。虽改朝换代也不可更改衣冠文物。未料剃发法令,大拂人心。
真是一场因为头发引发的浩劫……
金国和清朝的发式又有不同,而且在清朝各阶段有所演变。
金时将头顶和两鬓头发剃去,脑后扎起两辫。清初时,仅留脑后头发,面积不能超过铜钱,扎一根辫子,粗细以能穿过钱孔为准,称作“金钱鼠尾”。开始时有严格标准,到后来头发越留越多,清中期时,头发覆盖面积超过三、四个铜钱。到了清晚期,只是将额头上方、两鬓刮尽。
女真族人以渔猎为生,都是体力活容易出油出汗。东北又常年天寒地冻,特别入冬后,没等洗完头,就会结成冰碴子,实在不便。留这么少头发,同生活环境有关。
但入主中原后,生活条件改善了,又多年受到汉化熏陶,审美观也有所提高,渐渐对以往的要求含糊起来,也不那么“硬性”要求了。倒是康乾对汉文化仰慕不已,乾隆甚至曾着装汉服令人画像。
清朝的风土习俗、治理方式,越到后面越与汉制靠拢,这说明汉文化与满文化已逐渐相互融合。
作为四大文明中硕果仅存的中华文明,就是这样兼收并蓄,不断吸收外来文化精华,不断提升自身,因而得以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