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运动是中国几千年来规模最大的农民运动,其坚持14年,纵横18省,令全世界都为之震动!而对于这场运动的评价则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在晚清,对太平天国总体自然是强烈批判全盘否定的,然而清末革命党打着民族主义旗号,将洪秀全宣扬成了“和朱元璋一样的我族民族革命领袖”,所以洪秀全摇身一变成了“民族英雄”。
民国十八年(1929年),南京国民政府发布《禁止诬蔑太平天国案》,之后规定:禁止沿用‘粤贼’诸称,而代以太平军或相应之名称”,从此将“太平天国”、“太平军”等称谓写入正史。
而建国后一段时期更不必说,由于秉承“阶级叙事”的原则,太平天国运动成了“被压迫阶级反抗压迫阶级”的正义之举,对太平天国的评价更是上升到了“革命”的高度。也就是说,因为各种历史原因,太平天国成为了罕见的被国共两党一致推崇的农民起义运动。
但改革开放以来,学术研究越发宽松,太平天国运动中的一些阴暗面也开始暴露,对太平天国的评价开始越来越中肯,而由于社会思潮的某些变化以及“矫枉过正”思潮等原因,甚至有相当一批人对太平天国采取全盘批判的方针。
这些人对太平天国批判最大的便是:邪教!他们认为太平天国完全是个不伦不类的“邪教政权”,一旦他们真的成了大事,那中国真的会变得“国将不国”,成为“宗教国家”…
抛开“如何评价太平天国”这个复杂的问题不谈,我们可以假设这么一个问题:一旦太平天国真的赢了,中国到底会变得怎么样呢?
先来看看历朝历代的大规模民变爆发的时间
878年,黄巢起义爆发,907年,唐朝灭亡,相距19年。
1351年,红巾军起义爆发,1368年,元朝灭亡,相距 17年。
1629年,李自成起义爆发,1644年,明朝灭亡,相距15年。
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1911年,清朝灭亡,相距竟然达60年!
可以看到,按照中国王朝的传统规律,像太平天国这种规模的超大型民变一旦爆发,那基本标志着王朝已经走向末世,蹦跶不了多久了,然而清朝不同,太平天国爆发后,清朝竟然撑了60年!
这说明一个问题:太平天国虽然规模大,但相对于之前的一些起义其很不成功。这原因很多学者已经分析地非常清楚:农民阶级局限性(高层腐化,内讧,无法提高生产力等)加上不符合中国国情的运动方针(推崇不伦不类的拜上帝教,反儒等)。
但太平天国运动真的就没办法推翻清朝吗?这自然也不是,要知道,能爆发出太平天国这种等级的民变,本身就说明大清已经是危在旦夕。1853年太平军北伐,仅仅数万偏师竟然直接打到了天津!清廷之无能可见一般。
那么,假如太平天国内部统治集团的团结能保持地久一些,假如当时太平天国没有过早定都建立政权,而是继续采取凶悍的攻势态度;假如太平天国高层腐化堕落的晚一些……总之,假如太平天国前期争点气,真的灭亡清朝了,那中国真的会变成“宗教政权”吗?
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太平天国也许有机会灭亡清朝,但绝无法取得最后的成功。
对于一个意图问鼎天下的政权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推翻旧政权,因为通常旧政权已经腐朽不堪,衰亡指日可待;那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有没有建立能让天下稳定的新秩序的能力!
很显然,太平天国政权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其指导思想是从外国引进的基督教,再经过不伦不类改造而形成的不土不洋的“拜上帝教”,这种思想在儒学浓厚的中国主流社会是不可能有容身之地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一点,太平天国无论闹得怎样欢腾,始终都无法获得中国精英阶级的认同与合作,其能依靠的,只有那些流民,这就意味着太平天国天然不具备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的稳定秩序的能力。
这一点洪秀全和朱元璋的对比是非常鲜明的,朱元璋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白手起家的皇帝,他甚至还要过饭。但是他最终却能够笼络住刘伯温,李善长,宋濂等儒家精英和地主阶级,原因就在于一个——他通过废除元朝苛政,发展生产,建立基业等手段,使得自己成功成为了地主阶级能够接受的新一代代理人。
而洪秀全没有这个条件,他的拜上帝教思想在知识分子看来完全是异端;而对待地主则采取令他们倾家荡产的抄家政策…很显然,他的成功就将意味着士绅阶级的一无所有,所以士绅阶级是不可能和他合作的。
也就是说,即使太平天国能够侥幸灭清,那也只是依靠流民力量而进行的,这些人也许有能力破坏一个旧的王朝,但绝没有能力打造一个新的王朝。
那它们一旦灭清会造成什么结果呢?这种情况最可能像中国历史上一个一般不被正统承认的朝代——王莽的新朝。
新朝建立前,西汉王朝已经腐朽不堪,人民对刘氏皇族已经厌倦,而王莽则人气颇高,最终王莽通过禅让的方式取得皇位,成功建立“新朝”,但最终王莽这个极端的“复古主义者”却推行了一系列根本不符合中国国情的改革(王莽改制),导致社会矛盾不但没有得到缓和反而更为激化……
最终天下大乱,王莽则在众叛亲离中被杀,新朝仅仅存在15年,且一般不被后世认为是正统王朝。
这便是太平天国政权最有可能的下场,太平天国一旦真的得胜,其也坐不了多久的天下。
太平天国有可能灭清,这是因为清王朝是真的已经腐朽不堪;但太平天国绝不可能成功,这是因为它们本身的局限性!
作者: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