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27日,在德国的奥格斯堡举行了一场针对纳粹集中营战犯的审判。二战结束后,盟军在德国针对战争期间纳粹的战犯行为进行了一系列的审判,而在审判的过程中,由于证据收集周期过于漫长,加大了审判的难度,所以很多审判也因此变得旷日持久。
不过在这次的审判却有些与众不同,因为坐在被告席上的是一名纳粹女战犯,而且还是这次审判的唯一被告,那她究竟犯了怎样的罪行,法院才会对她单独审判呢?而且对她的指控也很特别,主要不是指控她杀了多少人,怎样杀的人,而是指控她收藏了大量的“艺术品”,其中包括钱包、书籍的封套还有灯罩,这些看似与犯罪没有联系的“艺术品”,为何成为了这名纳粹女战犯的罪证呢?
法庭上的女被告是伊尔丝·科赫,她出生于德国的普通家庭,于1932年加入纳粹党,从1936年开始,先后在萨克森豪森、布痕瓦尔德等集中营工作,先后担任看守、秘书、看守主管等职务。
说到集中营,我们一般会想起奥斯维辛,这是纳粹德国在战争期间建设的最大的一个集中营,前后关押过150多万人,而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规模并不亚于奥斯维辛,这座集中营曾经囚禁过25万人,其中就有5.6万人惨遭杀害。
那么伊尔丝·科赫为什么会因为一些“艺术品”而遭到指控呢?其实她收藏的所谓“艺术品”,其制作的材料竟然都是人皮,在法庭上,盟军医疗小组成员阐述了对伊尔丝·科赫“艺术品”的医学分析,医疗小组向法庭明确指出,这些所谓的“艺术品”,其实就是伊尔丝·科赫残忍杀人的证据。
比如她的钱包、灯罩、书籍的封面等等,无一不是人皮做成的,而要做成这样的“艺术品”,又要经历多么残酷的杀戮才能做成呢?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此时的伊尔丝却坐在被告席上一言不发。
在听完了医疗小组的汇报后,法官厉声质问道,证据确凿,你认不认罪?伊尔丝面无表情地回答说,这不是我做的,你们没有证据证明这是我做的。
对于伊尔丝的否认,法庭也早就做好了准备,随后就传唤了几名证人。而在这些证人出庭作证之后,伊尔丝原本镇定的表情变得惊恐而狰狞了起来,那么这些证人给出了怎样的证词,他们又拿出了怎样的证据呢?
这些证人都是伊尔丝在布痕瓦尔德期间的同事,他们当中有守卫、护士甚至是伊尔丝的贴身女侍从,他们回忆了伊尔丝在集中营犯下的罪行。
在伊尔丝来到布痕瓦尔德半年后,在一次体检中,她发现一位名叫卡尔·艾利希的医生挑选了几位身强力壮的法军战俘,把他们带进了自己的诊室,但后来这几名法军战俘就没了踪影。一连几次,艾利希都如法炮制,这就引起了伊尔丝的强烈好奇。
伊尔丝对此询问了集中营里其他的几名医生,他们都表示不知情,最后伊尔丝干脆就直接质问了艾利希本人,刚开始的时候艾利希还闪烁其词,不肯透露实情。后来伊尔丝威胁道,如果不告诉她实情,她就举报艾利希私藏罪犯,在伊尔丝的恐吓加威胁之下,艾利希只能无奈地向伊尔丝道出了实情。
原来艾利希将这些人带到了手术台并残忍地将其杀害,然后剥下了他们的皮,做成了一件件的“艺术品”,而当艾利希向伊尔丝展示这些“艺术品”后,伊尔丝竟然深深地被这种变态的“艺术品”给折服了,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在艾利希的手术台前来回观看。
伊尔丝在看完了这些“艺术品”后,便迫不及待地想向艾利希学习“艺术品”的制作方法,艾利希见伊尔丝竟然是自己的同类,也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技术”交给了伊尔丝,此后伊尔丝就穿上了白大褂,带着听诊器,开始了她罪恶的“艺术之路”。
不久之后,一批法军战俘被转到了布痕瓦尔德集中营,这批法军战俘中,其中一些来自普罗旺斯省山区,哪里的青年男子都有纹身的习惯,这也为伊尔丝的“艺术品”提供了良好的素材。
伊尔丝在实践“艺术理论”的同时,还对她的“艺术创作”加以改进,伊尔丝认为增加对犯人肾上腺素的注射,能增加皮肤的透明度,使制作出来的“艺术品”更具观赏性,于是有着“布痕瓦尔德娼妇”之称的伊尔丝就将其中的几名战俘进行了“单独招待”,这些战俘也不出意外地消失了,伊尔丝对外宣称,这几位战俘的表现不错,已被提前释放回国了。
也就是说,伊尔丝的“艺术品”基本都是人皮制成,而在制作这些“艺术品”的过程中,伊尔丝曾残忍地将很多关押在集中营的人杀害了。人们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经历,会使得这位看起来与凶残毫不沾边的女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恶魔呢?
其实小时候的伊尔丝家庭幸福美满,伊尔丝也曾经活泼可爱,待人热情,但是在她12岁的时候,她的人生却发生了改变。在她12岁那年,一战结束,德国在战火中饱受创伤,社会经济一片萧条。由于战争,伊尔丝父亲所在的工厂倒闭,父亲也因此失业,全家的生活陷入了困顿,年幼的伊尔丝不得不在年纪幼小的时候出去打工,以减轻父母的负担,全家生活举步维艰。
就这样到了1921年,希特勒的纳粹党开始在德国崛起,伊尔丝与当时很多德国青年一样,都被希特勒那套极端的民族主义所吸引,加入了纳粹党。后来1933年希特勒上台执政后,就陆续在德国各地开设了集中营,伊尔丝也在这一时期应召进入了集中营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伊尔丝还是老实本分的,但后来在环境的影响下,伊尔丝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她开始跟着同事一起,对犹太人打骂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伊尔丝还有些不忍,但这种残存的良知却召来了她纳粹同事的嘲笑。
后来伊尔丝结识了卡尔·科赫后,就彻底走上了女魔头的道路。卡尔·科赫是名狂热的纳粹党徒,因为对纳粹的无比忠诚以及对犹太人的异常残暴,他的官职也一路高升,先后担任了萨克森豪森、玛伊达奈克、布痕瓦尔德三个集中营的首任司令官,军衔也一路晋升到了党卫军上校。两人于1934年相识,2年后结婚,之后伊尔丝就凭借司令官夫人的身份,从一名普通看守升到了看守主管,此后也凭着司令官夫人的身份,逐渐掌握了布痕瓦尔德的大小事务。
随着地位的不断上升,伊尔丝也渐渐变得凶残,渐渐丧失了人性。当时送到集中营的囚犯都会先进行一轮体检,而这所谓的体检其实是测试囚犯是否身强力壮,如果纳粹认为这个人有劳动能力,就会强迫其从事劳动,直到丧失劳动能力为止。而那些身体虚弱的,尤其是老人、孕妇和孩子,则会被直接送往毒气室。
在来到布痕瓦尔德后不久,伊尔丝就开始沉醉在这种对囚犯的残酷迫害中了,每当囚犯被抓起来处死的时候,伊尔丝就会变得异常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在虐待囚犯的过程中,伊尔丝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痛快。
有一次,一位荷兰孕妇出于求生本能与伊尔丝争执了起来,不小心踩到了伊尔丝的脚,伊尔丝顿时大发雷霆,把这名孕妇关起来毒打了一顿,这还不解气,她又命人将孕妇的衣服全部扒光,将她在冰天雪地里绑在了树桩上,她狠踢孕妇的肚子,不断地毒打这名孕妇,到最后竟将孕妇活生生打死,造成了一尸两命的后果。而这个时候的伊尔丝也是一位母亲,有着一个即将一岁大的儿子,但她对即将生产的孕妇,却没有一丝的怜悯。
所有的犯人被送入集中营的时候,他们的财物都会被集中营没收,而在集中营强制劳动所产生的收益,也全归集中营所有。卡尔·科赫夫妇在收了这些钱财后,按道理来说要将其上交,但他们却截留了一部分,将其纳入了私人腰包。
借着集中营的收入,卡尔·科赫夫妇大发横财,他们在集中营边上买下了豪华的别墅,还雇了不少人在家里当佣人,帮忙打理家务。科赫夫妇张扬的行为很快就被党卫军注意上了,他们的这种行为就显然是在贪污了。
于是卡尔·科赫很快就被逮捕,关押在了魏玛的盖世太保总部,在卡尔·科赫被捕后不久的1943年8月26日,伊尔丝也因怀疑是卡尔·科赫贪污的帮凶而被抓了起来。不过在纳粹的法庭上,伊尔丝将自己成功地扮成了一位毫不知情的受害者,于是在1944年12月,由于缺乏证据,伊尔丝被无罪释放了,而她的丈夫卡尔·科赫被慕尼黑的法庭裁定罪名成立,判处死刑,于1945年4月5日在布痕瓦尔德执行。就卡尔·科赫被执行死刑后的第六天,盟军解放了布痕瓦尔德集中营,不久之后二战结束。
战后不久,众多纳粹战犯被逮捕,其中也包括了伊尔丝·科赫。之后,盟军就对纳粹战犯进行了审判,布痕瓦尔德集中营共有31人被送上了法庭,而伊尔丝作为其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就格外显眼了。
在法庭上,伊尔丝表现得非常淡定,对于多项指控,她从来都以“不是我做的”、“我并不知情”等理由搪塞。但伊尔丝早已恶贯满盈,法庭通过传唤多名证人,包括集中营的党卫军守卫、伊尔丝的贴身女侍从、佣人等多人作证,证实了伊尔丝在集中营期间,曾多次参与虐待和残害战俘与囚犯的行为。
最后法庭裁定,伊尔丝·科赫在集中营期间,协助参与犯罪计划,教唆与参与谋杀等罪名成立,而对她是否有过活剥人皮的行为,却因证据不足而没有定罪,法院当庭判其终身监禁。
那既然法庭已经判定了伊尔丝参与谋杀罪名成立,那为什么没有判处伊尔丝死刑,只是判了个无期呢?原来伊尔丝早就了解到,根据美国的法律如果犯人怀有身孕的话,是不能判处死刑的。于是在被关押期间,伊尔丝发挥了她娼妇的一面,不断地勾引美军看守以及身边的男性战俘,最后伊尔丝得手了,她成功地勾引到了自己年轻时期的好友,同为战犯的弗里德里希·谢佛,后来法庭对其身体状况进行检查后,才将死刑的判决改为了无期。
1950年11月27日,在美国军事法庭做出终身监禁判决的3年后,德国奥格斯堡地方法院就伊尔丝是否有活剥人皮的行为再次对伊尔丝进行了审判,也就是本文开头的那次审判,这次审判历时7周,期间传唤了250名证人,包括50名警卫,至少有4个独立的控方证人作证说,他们看到过伊尔丝将有纹身的囚犯杀害,或曾见过、曾参与过人皮灯罩的制作过程,但最后控方撤销了指控,因为盟军在1943年对德国进行轰炸时,将伊尔丝的医学实验室炸毁,所有关于伊尔丝活剥人皮的罪证毁于战火,所以虽然多人指证伊尔丝曾活剥人皮,但没有有力的物证。而法庭收集上来的人皮灯罩等物证上,又没有伊尔丝的指纹,所以法庭最终才以证据不足为由放过了伊尔丝。
1951年1月15日,法院做出宣判,宣判书长达111页,伊尔丝的罪名是煽动企图谋杀,煽动犯下严重的身体伤害罪,本因这些罪名被判处死刑的伊尔丝,却因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一次逃脱了死刑的裁决,对伊尔丝的最终判决仍是终生监禁,并被永久剥夺公民权利,随后便被关押在德国本土的艾夏女子监狱。
1967年9月1日,已经60岁的伊尔丝在监狱中上吊自杀,尸体被埋葬在艾夏一个无人看管的墓地里,一代女魔头,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虽然一代女魔头死去了,但纳粹在战争期间对各国人民造成的痛苦和伤害,尤其是被关押在集中营人们的伤害,却是永久性的。1945年4月11日,当盟军发现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时候,里面的数千名囚犯已奄奄一息,而在集中营内,则堆满了成片的被烧焦的尸体。后来,盟军才在集中营内发现了大量的令人触目惊心的“艺术品”。
据统计,在布痕瓦尔德集中营存在的8年时间里,至少有5万6千条无辜的生命在这里逝去,而从1933年的第一个集中营建立,到1945年二战结束,在所有的纳粹集中营里,至少有1100万的囚犯和战俘被杀害,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暴行也只是纳粹犯下罪行的冰山一角,伊尔丝也只是纳粹无数恶魔中的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