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开篇写了一个穷困潦倒的老童生周进,他年过六十还未考中秀才,只能在乡村做塾师,靠教孩子读书来糊口。那些孩子还都特别淘气,老师一眼没看到,就“溜到外边去打瓦踢球”,周进却还耐心,每天认真教导,算得上是个好老师。可乡村的农家,家境都一般,给他的束脩不多,还饱受梅秀才和王举人的奚落,日子过得很是凄凉。可就这样,他也没保住塾师的职位,一年后遭到解聘,只能跟亲戚去做买卖。
这是明清时代下层塾师们的真实境遇。清代有一句俗谚说“穷不读书,富不教书”,意思是穷人家的孩子没钱读书,而有钱的知识分子又绝不会去教书。只有下层的读书人,他们考不上秀才举人,又没有别的谋生本领,只能靠做塾师、教孩子为生,生活困顿,朝不保夕。他们是那个时代的小学教师,也是“腐儒”、“穷酸”或者“冬烘先生”的代名词。
在一些尊师重教的地方,塾师非常受人尊重,尤其是有学问、要求严格的塾师,会有很多人家争相礼聘。但对于绝大多数下层塾师来说,他们很多时候都是被嘲笑被丑化的对象,就像周进那样,令人无比悲哀。当然,因为视野不宽,经济窘迫,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可避免的古板、固执、迂腐,课堂枯燥乏味,常常被学生厌烦甚至捉弄。我们读明清小说戏曲以及近现代作家的随笔,那里面的塾师都没有什么太美好的形象,不过是一个穿着长袍,只会摇头晃脑读让人听不懂的古书,或者只会用打手板来惩罚淘气孩子的迂腐先生而已。清朝诗人袁枚在《随园诗话》中写了一首诗,“漆黑茅柴屋半间,猪窝牛圈浴锅连,牧童八九纵横坐,天地玄黄喊一年。”生动形象地记述了孩子读书的艰苦和枯燥。沈从文、郭沫若等一代文学巨匠,都曾在回忆录中详细写过被老师体罚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