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四年正月十三日,在乾隆太上皇刚刚驾崩10天以后,一代权臣钮祜禄·和珅被嘉庆皇帝公布十八款大罪,下旨入狱、抄家。十八日,廷议和珅当以大逆论,可是对和珅恨之入骨的嘉庆皇帝反常的给出了“宽大处理”:
和珅,赐自尽;其子丰绅殷德,承袭伯爵,在家闲住,不许出外滋事。
“大逆之罪”在封建皇权社会中,都属罪大恶极的重罪之首,乃系“十恶”之一。按照《大清律例》的规定,犯下“大逆之罪”的和珅,应该被处以凌迟;其父子、祖孙、兄弟及同居之男子年16以上者,不分同姓异性,也不限户籍的异同,不分是否残疾,一律处斩。
面对较之“圣祖仁皇帝之诛鳌拜、世宗宪皇帝之诛年羹尧、皇考之诛讷亲”罪行更甚的和珅,嘉庆皇帝以“尝任首辅,不忍令肆市”为由,命其自尽;但面对按律当斩之和珅嫡子——丰绅殷德,嘉庆皇帝却为何非但没有对其进行处罚,反而保留了其伯爵爵位,保留了一半的和珅房产?
首先,我们来看下嘉庆皇帝的解释,《清实录·仁宗实录》有载:
丰绅殷德。系固伦额驸。且公主平日最为皇考所钟爱。自应仰体恩慈。曲加体恤。若此时将丰绅殷德职衔斥革。齿于齐民。于体制亦觉未协。
丰绅殷德,乃系乾隆皇帝最为疼爱之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的额驸,和珅伏法以后,嘉庆皇帝之所以未同意“廷臣议夺爵职”的处理意见,正是因为“以公主故”,才令其“留袭伯爵”。
那么,嘉庆皇帝对于丰绅殷德之宽大处理,果真是因为十公主的求情?担心乾隆皇帝最宠爱之十公主会成为寡妇?
当然不是!
对于丰绅殷德的处理,乃系嘉庆皇帝出于政治层面考虑之理性选择,也是嘉庆皇帝在位期间政治智慧的巅峰爆发。
首先,被和珅案牵扯,诸如福长安、和琳、苏凌阿、吴省兰、李潢、李光云等主要罪员,嘉庆皇帝都予以了不同程度的宽恕处理。其中,福长安从“当斩”变为“斩监侯”;和琳之子丰绅伊绵“仍加恩赏给云骑尉”,甚至还能在“本旗当闲散差使”。
也就是说,嘉庆皇帝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钮祜禄·和珅,只要将其扳倒,其余的政治势力乃至和珅之家人、亲朋、党羽就会立即失去对嘉庆皇权的实际威胁。乾隆太上皇刚刚驾崩,嘉庆皇帝就立即展开了对和珅乃至其党羽的大肆清算,乃系其出于稳固皇权、修筑统治根基的理性选择,也是和珅擅权之政局环境下,嘉庆皇帝努力打破“天下知和珅,而不知嘉庆”的唯一选择。
但是,嘉庆皇帝此番对乾隆朝旧臣的大肆清算,难免会引起朝野震动甚至会让其面临“诛杀前朝旧臣、枉顾先皇政治格局设定”的不利、被动局面。对于嘉庆皇帝而言,将和珅这个但在自己掌握朝政大权面前的最大障碍处理以后,立马偃旗息鼓,立马给予皇恩浩荡,才能尽可能地将朝野负面影响降至最低,实现嘉庆皇权的实际稳固。
按照嘉庆皇帝之“朕所以重治和珅之罪者。实为其贻误军国重务。而种种贪黩营私。犹其罪之小者”的说法,嘉庆皇帝将其除掉只有一个目的:消除乾隆朝之负面影响、重整清王朝之正常政治秩序和朝政、官场生态平衡。
将和珅诛杀,再用极为反常的皇恩浩荡,对一干涉案人等予以不同程度的宽赦,这才叫“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才叫帝王心术,才叫从大局出发,维护朝局稳定和皇权统治根基。
所以,笔者认为,固伦和孝公主为丰绅殷德求情,只是嘉庆皇帝久寻而不得的表面宽赦理由而已,其真正的目的在于稳固自身皇权,实现乾隆、嘉庆两朝皇权的平稳过渡而已。
参考文献:《清实录·仁宗实录》、《清史稿·列传一百六》、《啸亭杂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