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颙琰身处的时代,正是大清由盛及衰的转折点,但却也没到病入膏肓的程度。乾隆留给他的大清江山尽管不尽如人意,官场推诿成风、吏治腐败,而且嘉庆亲政之初便面临着声势浩大的白莲教起义。其实雍正登基时面临的状况也不比他好多少。
嘉庆帝本人是一个品质修为较好的人,不过让他当皇帝确实有点勉为其难,尽管他也有中兴的梦想,无奈能力有限,既没有他爷爷雍正的铁腕,更没有父亲乾隆的驭人权术。嘉庆帝的用人施政都很可悲,嘉庆一朝有“清官”、“青天”一类称号的官吏,比清代任何时期都多,而地方的贪官污吏,比其他朝代也更多。我们就以一人为例便可大致知道嘉庆朝的政治风气。
汪志伊,安徽桐城人,他从一个知县一步步升到了福建巡抚。他到热河去拜见嘉庆帝的时候,乘坐一辆破马车,后面跟着三个仆人,一副廉洁清正的样子。在京城到热河一路上,竟无人知道这位衣衫褴褛,轻车简从的人居然是封疆大吏。
汪志伊也一时间成为嘉庆朝有名的清廉官员,但在当时,人们就对他颇有微词。而他的晚年所作所为,更是为人所不齿,终使其身败名裂。
汪志伊晚年任福建巡抚的时候,李赓芸任福建布政使,和汪志伊一样,李赓芸也是从知县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素以廉能著称,时人评价为天下第一清官,但是他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颇有轻视之意。
一次,李赓芸乘坐一顶新轿进入巡抚衙门,被汪志伊碰见,于是便训斥李赓芸说:“追求奢侈必然走上贪污之路,你刚升任地方大员,千万不要追求鲜衣美食,栽倒在贪污腐败的泥坑里去啊。”
李赓芸对汪志伊虚伪的训道士模样很反感,立即回答说:“我虽然无能,但毕竟也是朝廷选派的大吏,穿的像样点,乘坐一顶新轿,又哪里过分呢?我最烦的就是那些故意穿的破破烂烂又标榜自己廉洁的人,他才是欺朝骗君之人。”
汪志伊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从此怀恨在心。后来有个知县诬告李赓芸,汪志伊乘机报复,伙同福州知府涂以轩一起诬告李赓芸,为其罗织了一堆罪名,逼迫李赓芸在罪状上签字画押。李赓芸入狱后,受尽屈辱,愤然在狱中上吊自尽。
嘉庆得知此事后,马上派钦差前往福建彻查,当地很多人得知后,纷纷为李赓芸鸣冤,钦差在汪志伊的阻挠下,费劲心思才把李赓芸翻了案,并将真相上报朝廷,嘉庆大怒,将汪志伊革职查办。
其实嘉庆帝原先也觉得汪志伊的谈吐很做作,感觉十分不舒服,但是汪志伊声名在外,嘉庆也不敢有任何轻视。后来又听人评论汪志伊是“矫名之士”,嘉庆心中便有些疑惑,没想到最后还干出了陷害别人的勾当,所谓的清廉,实为一大沽名钓誉者。
纵观嘉庆一朝的“清官”,其实并非真正清廉,也未必能治事,只不过是图个“守正不阿”的口实而已。这种官场习气一方面有嘉庆帝自己的责任,例如嘉庆帝躬行节俭,喜欢清廉的官员,总之皇帝提倡什么,大臣就拿来标榜什么,而不是实心实意去践行,将其贯彻到底。
再来看看朝廷的中枢军机处和内阁,那些军机大臣和大学士又何尝不是呢?像王杰、董诰之类,虽然本身清廉且名声很好,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平庸老气之人。从京城到地方,完全都沉浸在一片万马齐喑的状态中,如此,大清要是能中兴,也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