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清朝入关以来,一直采取“重满抑汉”的既定国策。朝廷里面,鲜有汉人官员的身影。掌握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向来都是满人的特权。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汉人很难成为总督、巡抚级别的大员,更别说出将入相了。
然而,到了太平天国运动时期,这种现象得到改变。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郭嵩焘等一批汉人官员登上历史舞台,以总督、巡抚的身份呼风唤雨。甚至到了咸丰皇帝病逝前,全国八大总督外加漕运、河道两个总督,只有两广总督瑞麟是满人,其余各省总督都是汉人。在十五省巡抚中,只有安徽巡抚英翰是满人。
这种现象的改变,与一个叫肃顺的满人大臣有关。
肃顺,字雨亭,满洲镶蓝旗人,生于1816年。肃顺早年并不得志,只是皇宫里一名普通的侍卫。咸丰皇帝即位后,肃顺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深得咸丰皇帝信任的他,青云直上,历任内阁学士、正红旗护军都统、御前侍卫、镶白旗护军统领、左都御史、户部尚书等要职,成为朝廷里炙手可热的大臣。
应该说,肃顺是一个比较能干的大臣。他在户部尚书任上,办理了“戊午科场案”和“户部宝钞案”两件震动朝野的大案,让朝廷风气为之一肃,官场贪污受贿的现象得到一定程度的治理。
肃顺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还是推荐任用了一批汉人重臣。
我们知道,1851年,以洪秀全在广西发起金田起义为标志,太平天国运动很快就席卷半个中国。面对太平军的攻势,清廷赖以为重的八旗军和汉人绿营都抵挡不住。无可奈何之下,咸丰皇帝责令张亮基、曾国藩等人在各地办理团练。
然而,咸丰皇帝对曾国藩等汉人大臣仍然很警惕。曾国藩本是一名书生,行军打仗不是他所长。可他硬是带领湘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1854年,当曾国藩接连攻克收复湘潭、武昌、汉阳等重镇后,捷报连传,让咸丰皇帝龙颜大悦,下旨让曾国藩署理湖北巡抚,并赏戴花翎。
随后,咸丰皇帝对军机章京彭蕴章说:“你想不到吧,曾国藩是一个书生,竟然能够建成奇功!”
彭蕴章也是一名书生,听了这番话着实不爽,便淡淡地回答:“曾国藩不过是一名在籍礼部侍郎,一个老百姓罢了。一个小小老百姓在乡间竟能一呼百应,随者以万人计,这恐怕不是国家之福吧?”
咸丰皇帝脸色大变,立即想到“重满抑汉”的祖训,收回了让曾国藩署理湖北巡抚的任命。1855年9月,咸丰皇帝才让曾国藩补授兵部右侍郎,算是弥补了上次的出尔反尔。
由此可见,咸丰皇帝打心里不想汉人大臣掌握实权,以免导致朝廷权力的衰微。可是,随着太平天国运动如火如荼地发展,局势已经失控,朝廷有心无力。怎么办呢?肃顺认为,如果不让曾国藩、胡林翼等掌握实权,清廷难逃一劫。因此,肃顺利用自己在朝廷里的影响力,极力推荐曾国藩、胡林翼等人担任要职。又帮助左宗棠逃脱“樊燮京控案”,救了他一命。左宗棠因祸得福,受到咸丰皇帝赏识,从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普通幕僚,一跃成为了堂堂四品官员。
肃顺性格张扬,被称为“骄横专权、目中无人”,然而对于汉人大臣,肃顺是真心折服的。他“常心折曾文正公(曾国藩)之识量、胡文忠公(胡林翼)之才略”,对待汉人大“颇极谦恭”。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旗人混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支笔厉害得很”。虽然是玩笑之语,却表示了他对汉人大臣的尊重。
在肃顺的推荐下,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郭嵩焘等一批汉人大臣得到朝廷重用,帮助清廷度过了太平天国这个大关,强行续命半个世纪。可以说,肃顺居功至伟。
肃顺很尊重汉人,对满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从来就不遮掩自己对满人的不满,还极力说服咸丰皇帝减少八旗子弟的俸禄,减轻朝廷财政的压力。这让八旗子弟们怨声载道。满人官员弹劾肃顺的奏章,雪花般地送到咸丰皇帝案头。咸丰皇帝全部送给肃顺看。肃顺对这些满人大臣采取铁腕手段,杀头的杀头,下狱的下狱。
为此,近代史学家黄浚评论:“肃顺治事之猛,识别之精,不避权贵,尤不顾八旗贵胄,故宗室旗人,恨之尤甚。”
多年后,当肃顺被慈禧太后、慈安太后联合清除,被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时,不少八旗子弟追着囚车骂他:“你也有今天!”
【参考资料:《清史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