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提申科(Igor Tischenko)是一名囚犯,他和他的父亲因与一个敌对团伙发生致命枪战而被判处终身监禁,造成7人死亡,8人受伤,其中包括目击者。
在被判刑入狱后,提申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因为他所呆的监狱十分特殊:黑海豚监狱(Black Dolphin Prison)。
到底黑海豚监狱的特殊性在哪里?在那里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黑海豚监狱最早可追溯到18世纪。1745年,被投入到监狱的使用范围内。当时被抓在这里的人,主要的劳改项目就是在附近的盐矿采盐。
到了1773年时,发生了一起极为知名的起义事件,促使黑海豚监狱的属性发生微妙的变化。
叶梅连·普加乔夫
当时,农民叶梅连·普加乔夫(Yemelyan Pugachev)因不忍受农奴主的剥削,联合本乡群众发动起义。
囿于时代的局限,普加乔夫失败,被拘捕受审。他和他的战友分别在莫斯科、亚伊克镇(今哈萨克斯坦的乌拉尔斯克)、辛比尔斯克(今俄罗斯的乌里扬诺夫斯克)被行刑。
其中,亚伊克镇就离黑海豚监狱很近。自然而然就有一部分起义军被押送到了黑海豚监狱。
由于当时,普加乔夫起义造成的社会影响很大,所以普加乔夫的战友被处以最严苛的刑罚,使得黑海豚监狱由普通监狱,转型到了重刑监狱。
黑海豚监狱的正式官方名称并非如此,它叫做“IK”,由俄罗斯联邦监狱管理局运营。但外界似乎更喜欢使用“黑海豚”作为它的代称。
“黑海豚”在现在被普遍认为是监狱正门口被当作装饰用的雕塑。其实最开始,它的创始人是一名囚犯。
1996年,弗拉基米尔·克里斯托帕(Vladimir Krishtopa)因强奸及谋杀两人被判处死刑(后改判为终身监禁)。
在这期间,克里斯托帕和他的狱友们,用纸雕技术雕刻了一只海豚,并用黑色颜料作画。
监狱管理部门喜欢这种工艺,于是把它安装在院子里,变成了喷泉。
再加上2000年,该监狱被改造为最高安全级别的监狱。监狱的属性,加上“黑海豚”制作者的残忍,使这个监狱传出来的一些恐怖的传说,让人谈之色变。
第一个恐怖传说就是,黑海豚监狱里聚集了全俄罗斯最为恐怖的一群囚犯。
据悉,这里的囚犯类型主要是:食人者、连环杀手和各种暴力分子。他们的属性相互重合,一个人可以同时是上述三者。
如,米哈伊尔·伊万佐夫(Mikhail Ivantsov),他曾经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一个活泼的儿子,一个贤惠的妻子,她的肚子里还有二人的第二个结晶。
然而,伊万佐夫亲手毁了这一切,他因为怀疑怀孕的妻子和别人有染,残忍地杀害了她,同时也结果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这次杀戮并未让他的疯狂清醒过来,而是变本加厉。第二次,他甚至在自己六岁的儿子面前,示范给他看,自己如何残忍杀害一个无辜的女性。
如此毫无人性的凶手,最终被逮捕归案,关进了黑海豚监狱。然而他身上印证了“恶”的循环——他的儿子自此之后就学坏了。
根据报道称,伊万佐夫的儿子在15岁时,就因犯罪而被判了5年坐牢。而狱中的儿子并不反省,他表示要向父亲看齐,“进军”黑海豚。
另一个经常被拿来当作黑海豚的“反面教材”的,就是食人杀手弗拉基米尔·尼古拉耶夫(Vladimir Nikolaev)。
此人不仅杀人成瘾,四处猎杀无辜路人,还喜将他们烹饪成食物,甚至还拿受害者的血液清洗。
尼古拉耶夫
一开始,他被判处死刑,并且关押在了鲁布佐夫斯克监狱。当时,他和入狱前一样,表现出良善的模样,甚至和狱友关系也不错。
却没想到,有一天他联合另一个同屋住的狱友,将住在隔壁的狱友杀害,烹饪而食。从这件事中,俄罗斯监狱管理局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即便是入狱也无法改变尼古拉耶夫的血腥本性。
第二,现有的监狱环境无法让尼古拉耶夫的行为受到限制。
尼古拉耶夫
于是,尼古拉耶夫被挪送到了黑海豚监狱。话题也从此引申出了黑海豚监狱的第二个恐怖传说——让最残忍的囚犯都畏惧的管理制度。
在囚犯确定被押送到黑海豚监狱的那一刻,他将会带上黑色的头套。这样做有两层含义:对囚犯施压,和对潜在凶手施压。
第一个含义很好理解,囚犯戴上头套后,辨别不了外界环境,让他不了解外界构造,既使得囚犯有未知的恐惧,又规避囚犯逃狱的风险。
第二个含义则要根据多方面考虑,首先监狱附近有很多高层建筑,里面是可能容纳狙击手的。
万一一些受害者家属伺机对囚犯进行报复,或者是囚犯逃亡在外的同伙想要灭口,这些建筑是绝佳的狙击之地。
但假若囚犯套上头套,那些想要报复或灭口的人第一时间便难以辨认出来到底是谁,也让监狱的防守作用在另一种程度上达到效果。
从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可以看出,黑海豚监狱的制度十分严谨,和残酷的刑罚的相比,他们更善于在日常的环境下,给潜在威胁分子以心理暗示。
如上述黑头套事件,黑海豚监狱的环境并不离群索居,反而置身多个建筑群中,这令人没有防备之心。
但黑海豚处处在细节处理上、逻辑链条上十分严谨地对待,大大降低了危险性。
这种心理暗示的管理理念,遍布在了黑海豚的方方面面,这其中包括犯人严格的生活时刻表。
犯人遵从时刻表生活,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黑海豚监狱引以为傲的“细节处理”。
他们会让犯人在早上六点吃饭的时候听收音机。但收音机的内容只有一种,就是传教士的传教内容。
这看似保障了囚犯们的信仰自由,实际上恰好是剥夺了他们收听其他内容的权利。
这并不意味着囚犯没有机会了解外面的生活。
囚犯将被允许看电视,但也有两个前提:一是,囚犯已经在黑海豚待上十年以上;二是,电视机的费用将会由其亲属提供。
似乎最大限度地给犯人以自由,可是这些规定设定的细节,却昭示了另一个事实。
如看电视这件事,犯人也许能够很轻易地达成第一个条件,但第二个条件是否能够达成,得取决于自己的亲属是否愿意花这个钱。
换言之,大部分亲属在得知这些囚犯所犯的罪行,都会选择与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割席。所以亲属几乎不可能会给犯人买电视,相当于他们能看电视的可能性为零。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真的有人给犯人买了电视,后面依然有一系列的规章制度等着他们,这也使得看电视一事变得举步维艰。
同时,犯人居住的空间也并未如想象中那样美好。
监狱中最危险的囚犯被单独监禁。那些心理学家认为没有危险的囚犯则与其他囚犯共用牢房。
“套房”
单间并不意味着自由。所谓单间,空间只有5平方米,并且还是“套房”模式。这里的“套房”可没那么美好,指的是在一层牢房里,再套一层牢房。
这种“套房”使得环境更加逼仄,牢房是“镂空”的,看上去让犯人有“呼吸感”,但实际上犯人看到层层叠叠的牢房时,只会觉得更加窒息。
同时,共用牢房也并不意味着囚犯可以多加沟通、互相排解,他们被禁止与狱友交谈,最多能做的就是交换几个短语。
除此之外,不管是单间还是共用房间的囚犯,都会被监控监视24小时。为了能够更好地达到监控一事,黑海豚监狱也制定了许多规定。
如,白天的时候,囚犯是不被允许坐下甚至是躺下的,直到睡觉之前,都必须不断地活动,以证明囚犯在监控下的“活跃度”。
到了晚上,囚犯终于能躺下了,却也不是真正的休息。因为他们被勒令要求不准关灯,这是为了让监控在晚上能更好地拍摄他们的活动。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灯光而入睡,有些人会试图用手臂或衣服、被子遮住眼睛,以求能够有个安心的睡眠,黑海豚监狱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切,也制定出了相应的规定:
不允许遮住头部。
监狱方能够给出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更好地拍摄他们的踪迹,以防越狱的事情发生。
但实际上,不管是黑海豚还是囚犯都心知肚明,这只是进一步在蚕食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体会到“最高安全级别”的真正含义。
在这些杀人如麻、毫无人性的囚犯当中,也有人动了歪念头,试图逃跑离开。
首先,要明确一个前提,那便是只要进入了黑海豚监狱,将一世都没有假释的机会,除非他被转到其他监狱(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曾经黑海豚的一名工作人员,在接受《国家地理》的访问时,十分自豪地说道:“离开这里唯一的方法,就是死亡。”
工作人员的自豪并非空穴来风。2001年,一名55岁的爆炸杀人犯塔玛兰·阿利耶夫(Tamalan Aliyev)被带到他曾经工作的布伊纳茨克进行实地调查。
在当地的审前拘留中心,阿利耶夫从那里逃了出来,但是监狱方很快就把他抓住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只有囚犯被挪送的时候,逃狱的概率才会增加。这也促使了黑海豚从建立到现在,几乎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之所以用“几乎”这个词,是在2016年的时候,有一个人打破了黑海豚监狱的“第一次”。
32岁的奥伦堡居民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夫(Alexander Alexandrov),他于2012年被判犯有抢劫罪。这名囚犯在2016年10月22日晚上成功逃脱。
当时亚历山德罗夫凭借自己对劳改的地点——煤渣块制造厂的了解,钻了个黑海豚监狱的空子,逃了出去。
由于这是黑海豚历史上的第一次逃狱,使得媒体都对这件事争相报道。至于亚历山德罗夫后来是否被抓捕回来,并未有报道出来。
但是,这种行为对黑海豚监狱无疑是一种挑衅。
所以自亚历山德罗夫逃狱之后,黑海豚监狱开始接受了许多媒体的采访,试图重塑兼且扩大自己在犯罪分子心中的威胁度。
黑海豚将自己如何押解犯人、如何对待犯人的方式,用图片、视频的方式呈现出来,诚然,这加剧了许多人对黑海豚“恐怖”的印象,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让部分人对黑海豚的表现不满。
囚犯权利运动者罗曼诺娃(Romanova)表示,她认为这种残忍行为源于那些被吸引到监狱系统工作的人。
“人们去那里工作是根据剩余原则——当他们不再可以被带到其他地方时,他们自己也经常和囚犯一样残忍。”
也许罗曼诺娃揭开了另一个真相:罪犯和惩戒者,往往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