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落榜之后,快三十而立的他屈身于书院,写下“身无半亩 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
十年之后,他凭着骨气和血性从一介布衣到一品大员,带着棺材誓死收复新疆。
整顿吏治、兴办洋务,连一向与他为敌的李鸿章都不得不服气他的才识和气魄。
他就是左宗棠,晚清最后的脊梁,百年第一人。
少年蛰伏——韬光养晦
左宗棠年少便聪颖好学,十五岁的时候在长沙府试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母亲去世,丁忧期间不能继续考取功名,于是他将学习的目光投向了经世致用之学,从中汲取了丰富的治世之道。
父亲去世之后,左宗棠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贵人——贺长龄。贺长龄初次见到这个眼神坚毅的年轻人,便惊为天人,相见恨晚,并以“国士之礼待之”。
正如荷花的香远益清,左宗棠的勤奋好学、治世才能得到了当时许多达官显贵的推崇,名声渐起,但是他没有因为夸赞迷失自我,而是继续刻苦学习。
也许他学习的重心与世道不和,加上又不怎么懂官场的人情世故,所以左宗棠在科场上一直都不得意,前后三次,都没考中。
三十岁的左宗棠来到了他迷茫的中年,昔日的一些同窗可能都成了某某地的官员,正式走上了仕途,而自己依然屈居在一个小小的书院教书。
可左宗棠没有选择蹉跎岁月,他的目光更远大也更加深沉,此时东方与西方的巨大差距让左宗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1836年西方列强已经开始将爪牙伸向了疲敝的清政府,左宗棠面对的便是这样内忧外患的国家。
于是他苦苦思考,觉得经世致用之学是改变中国的好办法,便全身心扑在了实务的学习上,尤其钻研农学、兵法和传统地理,默默等待时机。
1840-1842年,鸦片战争爆发,左宗棠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他看到了武器装备落后的清军,在西方列强的枪炮之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于是他提出了更改火炮、炮船等应对方针,为日后发起洋务运动打下了基础。
林则徐也曾和左宗棠秉烛夜谈,从时政到人物品评,从中原谈到了新疆的边防,两人引为知己,林则徐还称赞左宗棠为“不凡之才、绝世奇才”,也许正是在这次谈话,新疆的国防就成为了左宗棠心中挥之不去的心结。
中年起家——大器晚成
所谓乱世出英雄,左宗棠一直韬光养晦,也终于等到了自己报效国家的机会。
太平天国运动爆发,长沙作为兵家必争之地,立刻陷入了被敌军包围的困境,当时长沙缺乏人才,其中大多都是些只会掉书袋子的庸人,听说长沙被包围,胆子都吓破了,如何堪当守城大任。
这时有人想到了美名远扬的左宗棠,在受到他人的劝说之下,左宗棠同意了湖南巡抚张亮基的聘请,可谓是奉命于危难之间。
古有烛之武夜缒于城,退秦师保郑国,如今左宗棠三十一岁临危受命,冒着生命危险避开围城的敌军进入长沙,接手军务,从文书、守城的器具到军备粮食无一不亲自过问。
一路顺风顺水的太平天国军队,没想到在长沙踢到了铁板,三个月久攻不下,最终只能撤去,改变了战局,左宗棠自此名声大震。
但是太平天国对于清政府的统治带来了巨大的威胁,之后左宗棠又一次授命于长沙幕府,这一待便是六年,日夜殚精竭虑、鞠躬尽瘁,辅佐骆秉章。
当时清政府战局处处颓势,周边的一些地方官员要么投降、要么战败四处逃窜,左宗棠却绝不屈服,困境之下仍然能保一境太平。
于是当时湖南流传一句话:“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可见左宗棠在湖南的功绩。
后来太平天国越来越猖狂,左宗棠奉命去收复闽浙地区,最终在1864年击杀太平军将领李世贤,收复了今天江西、福建等地。
太平天国镇压告一段路之后,左宗棠又平定了陕西回民暴动,所到之处军纪严明,战无不胜,而年少时所学的经世致用的学问,让他更了解民生,帮助百姓更好恢复当地的生产、生活,老百姓纷纷夹道欢迎。这一年他已经五十三岁。
老年功成——壮志尚在
1867年(同治六年)阿古柏在新疆伊犁建立“洪福汗国”,威胁了清政府的大后方。李鸿章等人认为应该放弃西边那片人迹罕至的边防,把军饷集中在东部和东南的海防上,左宗棠第一个表示了否定。
国家的领土,怎么能有重要和不重要之分,况且是160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土地,只是因为“收复麻烦”,就拱手让人?左宗棠觉得李鸿章这个想法简直是不可理喻,于是他力荐朝廷在解决陕西回民暴乱之后,平定新疆。
必须要打,一个国家如果连领土都可以说扔就扔,那还有什么尊严?
左宗棠连夜上书,慷慨陈词,从历史传统讲到国家战略,最终说服了两宫皇后出兵。
有人可能说,左宗棠何苦呢,当时的清朝毕竟是满人的天下,他作为一个汉人,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但是左宗棠看到的民族,是整个中华民族,在左宗棠心中,若一兵不发,就将祖宗江山拱手让人,日后会被子孙戳脊梁骨,当成民族的罪人。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64岁的左宗棠抬着棺材主持收复新疆的战事,事必亲躬,先克北疆后开南疆。
李鸿章对于左宗棠主战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甚至要求文祥克扣左宗棠的军饷,文祥毫不留情地回复道:“左公这么大年纪远在西北沙漠,每日只有清水和馒头,肉都舍不得吃,您怎么还忍心如此苛刻。”
李鸿章面红耳赤,自愧难当。
左宗棠七十五岁因病去世,举国同悲。其才学有目共睹、其功绩足可青史留名,但是他终究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挽救病入膏肓的清政府,实现不了他的宏图伟略,最终被时代渲染上悲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