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自努尔哈赤起,共有12位皇帝,自清兵入关建立全国性政权起,共延续了268年。
提起清朝盛世,人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想到“康乾盛世”,而提到末代,则是会想起慈禧和爱新觉罗·溥仪。
然而,人们总是无意间忽略了45岁登基,对于清朝发展做出了承前启后重要作用的雍正皇帝,纵观整部清朝史,在位仅13年的雍正,无疑是最为勤政的一位皇帝。
然而,派系纷争、前朝弊病等等,雍正在位期间所需面对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雍正继位之时,清朝虽然看似全线飘红,实则却是虚假繁荣,吏治腐败已经达到了极为严重的程度。
虽然前臣众多,但整个朝堂之上的可用之人却并不多。或许正因如此,这当中一位名为章佳·阿克敦的大臣,三次被判“死刑”,却最终化险为夷,平安致仕。
识人善用
在封建时期,阶级壁垒和民族差异,是十分难以打破的,到了清朝,满汉之分演变得尤为严重。
若是“八旗子弟”,便会天然享有“绿色通道”,若是汉人,则需要有过硬的才能和极佳的品德。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受了身份红利,有世袭荫官的八旗子弟,逐渐丧失了初心,向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
康熙八年,一条八旗子弟“与汉人同试汉文”的科举规定出现后,能够凭借科举一名的八旗子弟便愈发稀少。
对于八旗子弟的优待政策已经积弊已久,即便是雍正上位后,也会无可避免地更加亲近和信赖于,与自己同根同源的八旗子弟,幸运的是,雍正并没有因为这些亲近与信赖,而滋生弊政。
在识人用人方面,雍正一直明确的一个观点便是:“治天下惟以用人为本,其余皆枝叶耳”。
比起民族差异而言,雍正更加看重“德才兼备”这一点。作为九子夺嫡的最终胜利者,45岁才登上皇位的雍正,在皇子时期便已经见识过了太多的灰色地带。
正是因为如此,雍正对于大臣的要求更高,“公、忠、能”是在雍正朝堂任职的基本三要素,尽管这最终只是一个理想化,但依然令积弊已久的朝堂,有了新鲜空气可以呼吸。
作为一代帝王,除了能够“识人”之外,更要懂得如何“用人”,用其长而避其短,是雍正的一贯用人方针。当然,这有能力有德行的人当中若是有八旗子弟,雍正显然是更愿意提拔的。
于是,在康熙四十八年考中进士,一度深得康熙重用的阿克敦,成为了雍正的重点观察对象。
阿克敦并非无能之辈,在康熙年间一路从编修到侍讲学士,并兼任“国子监祭酒”,也就是当时全国最高学府领导人。其任职期间,能够极好地完成自己分内工作,并没有造成过重大纰漏。
雍正上位后,对阿克敦的提拔之路如今看来,竟然有些“迷幻”。
本是文职的阿克敦,竟然在雍正四年,转为了武职,“两广总督”这个官衔,想必大家经常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而阿克敦在被委任代理两广总督的同时,还被任命为了广州将军。
“上马冠军,下马管民”,一时之间,阿克敦风头无两。然而,想要治理一方水土,必须有雷霆手段。阿克敦在任期间,屡次弹劾行为不端的广东官员,得罪了不少广东大员。
若是阿克敦行的正做的端,虽说依然会面对一些刁难,却未见得会有杀身之祸。
偏偏这位阿克敦,在有能力的同时,也同样有着一些缺点。大家若是同流合污,那么这些问题便会被掩盖,一旦大家利益冲突,这些便成为了要命的事情。
将强盗案改为盗窃案,挪用广东海关额外税银,指使家人向暹罗来往广州的运米船收取“规礼”,也就是利用自身权限巧立名目,为自己谋取利益,一桩桩一件件弹劾奏折就这样传到了雍正的眼前。
雍正勃然大怒,自己极为信重的大臣,私下里竟然有如此不堪的一面,无疑是对于雍正识人用人之术的无情讽刺,朝廷出了如此“蛀虫”,雍正直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阿克敦锒铛入狱,因为收取“规礼”被定了“绞刑”。此时的阿克敦虽然难逃一死,却尚能保有全尸,然而这些并不足以使其对头们泄愤。
于是,更多的脏事被抖落而出,阿克敦由绞刑改为“斩监候”。
眼看秋后便要问斩,一切似乎已没有斡旋的余地,却偏赶上了朝廷内忧外患,急需人才之时。
化险为夷
准噶尔一直是清朝历任皇帝的心头大患,像是一条暂时蛰伏的毒蛇,暗中不断扩张势力,时刻准备伺机而动,反扑清政府。
雍正最初是倾向于和平解决,毕竟,若是派兵出征,所费钱财非常人所能想象。
然而,准噶尔却没有半分退意,硬生生逼得雍正派兵出征。令雍正没有想到的是,看似强大的清军,却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大败仗,双方终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雍正发誓要将准噶尔彻底收复。
天不遂人愿,外患尚未解除,内忧便纷至沓来。
南方接连暴雨最终导致洪灾泛滥,大运河苏北段被淤泥堵了个结实,百姓流连失所,灾区成了人间炼狱,幸存的民众整日人心惶惶。
若是不及时赈灾,这场洪灾必然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况且,江南是清政府的“钱袋子”,钱袋子若是破了,这似吞金兽一般的西北大军,要如何支撑下去?治理洪灾迫在眉睫,雍正却犯起了难,尽管朝中有鄂尔泰、张廷玉、马齐、李卫、田文镜等能臣,却无一人通晓治水之术。
这一次,为雍正解忧的是朝中老臣张廷玉。虽然朝内无人能够担此重任,但是这死牢里却有一位,或许可以一治水患。
按理说这并不合规矩,然而,危急存亡之秋,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于是,张廷玉做保,极力向雍正推荐了正在死牢待斩的阿克敦。
事急从权,虽然阿克敦所犯之罪的确是死有余辜,却也是实打实的有些本事,况且,除了阿克敦,雍正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为自己排忧解难。
几经权衡,阿克敦终于被从天牢大狱中提了出来。于是,被困死局的阿克敦又有了新的生机。
阿克敦知道,这不仅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更是和朝堂大事息息相关,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凡漕运北京,舟至淮安,过坝渡淮,以达清江口”。淮安于水利工程是个极为重要的地方,阿克敦治理水患第一站,便来到了运河堵塞最为严重的淮安。“堵不如疏”,阿克敦决定开凿支河以改变当时水患泛滥的状况。
幸运的是,阿克敦的方法起到了实质性的效果,水患得以解除,既解了当地百姓之苦,也同样解了西北大军军饷粮草之忧,对于当时的雍正和整个清朝而言,这无疑是一个举世之功。
顺理成章的,阿克敦功过相抵,逃脱了秋后问斩的命运。当然,毕竟是犯过杀头重罪的官员,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
但是,雍正并不是任由人才流失之人,那么,如何安置阿克敦,成了新的问题。
阿克敦作为文武兼备的能臣,自然也懂得抓住时机。雍正九年,阿克敦被授内阁额外学士+协办军务,阿克敦文武双全的特质,再次被充分发挥。
那么,阿克敦此行,又是否会顺利完成任务呢?
几经沉浮
雍正十二年,阿克敦亲自请前往伊犁与准噶尔部进行和谈,正合了雍正的心意。同时,雍正还给其下达了另一指令,也就是抓捕青海叛乱头目罗布臧丹增。
此时的阿克敦并不知道,雍正已呈油尽灯枯之相,这天下就要易主了。
四个月的长途跋涉,阿克敦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准噶尔大本营伊犁,和谈过程中,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上仍争论不休,好在,最后结果仍在预想当中。
双方“各自罢兵,休养生息”,暂时实现了双方交战数十年后的再一次表面和平。
回京复命之时,雍正对阿克敦促成的和谈结果十分满意,或许是心中大石落地,于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崩逝。
准噶尔再次起了疑心,打着吊唁的旗号进京,想要探一探新帝乾隆的虚实。
乾隆皇位尚未坐稳,便要面对这个从未真正安分过的宿敌,诸多权衡后,乾隆最终选择了继续议和。
战争所耗之大不必赘述,因此,无论是清还是准噶尔,都没有再次冒然开战。议和达成,双方以阿尔泰山为界,在结束了半个多世纪的战争后,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和平局面。
相较于准噶尔,清因为这场议和所得到的显然更多。
和平期间,常有少数民族部落向清表示臣服,清的威望更甚而准噶尔却开始了下坡路。这一切,都为后来的一统边疆做出了坚实的基础。如此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功,主要参与人阿克敦自然得了乾隆的青眼。
阿克敦升任工部侍郎,而后,乾隆五年调任刑部,同年又调任吏部。朝廷重要岗位上,几乎都出现过阿克敦的身影,乾隆八年,阿克敦得授镶蓝旗满洲都统。
阿克敦的职场前景无限,一时间羡煞旁人。
乾隆十年,本是都统的阿克敦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次年得授刑部尚书。乾隆十三年,阿克敦得命协办大学士,而这,也是阿克敦第二次杀身之祸的开端。
或许是一路太过顺畅,又或许是得了太多乾隆的赏识,总之,阿克敦一朝行差踏错,竟变得步步皆错。
在乾隆第一任皇后孝贤纯皇后册文之上,出现了“皇妣”译为“先太后”这样,乾隆所认为的泼天大误,阿克敦却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乾隆本就是大兴文字狱之人,对于文字内容极为敏感,一时震怒便喊了阿克敦问责。
此时的阿克敦却不知因何原因“未候旨已退”,最高领导人问责,不恭恭敬敬地等待问责反而自行早退,如此大不敬之举,使得乾隆对于阿克敦的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于是,逃了一次杀头之罪,并且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的阿克敦,再次被夺官、下狱、斩监候。不过,朝中大臣向乾隆进言,阿克敦的言辞并未有错漏之处,乾隆也发现,自己发错了火。
然而,乾隆对于阿克敦的“未候旨已退”仍是耿耿于怀,虽然阿克敦的确是个历经三朝且具备才能的,如此大不敬却是不敲打不行的,于是,乾隆决定给阿克敦一个没齿难忘的“教训”,大手一挥,判了个“论斩”。
当然,这一次乾隆并非真想要诛杀阿克敦。
于是,仅仅六天过后,乾隆便下旨赦免了阿克敦,可以说是十分“儿戏”。
虽然命是保住了,多年奋斗而来的官位却是不保,阿克敦得了个“在内阁学士上行走”的旨意,等于被暂免了职务。
有趣的是,不知是无人可用还是阿克敦实在才能过人,乾隆在暂免其职务的同时,又命其代理工部侍郎,还格外开恩,在一个月后给了其“镶白旗汉军都统”的官衔。
不同于雍正年间的命悬一线,乾隆年间的两次死刑通知,并未对阿克敦造成实质上的负面影响。
历经三朝,经了三次生死一线的阿克敦,终于悟了那句“伴君如伴虎”,自此开始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哪一次纰漏,就真的前途尽毁,一命呜呼。
看着阿克敦一心改过,乾隆的气也终于尽数消了下去。
于是,这年年底之前,乾隆便一一恢复了阿克敦获罪之前的各种头衔。阿克敦在代理刑部尚书一职上,一做便是八年,虽然并未转正,却实权极高。
乾隆二十年,阿克敦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于是便以眼疾乞假。假请的越来越多,乾隆也意识到,阿克敦真的老了。
于是,乾隆示意阿克敦,还是辞职回家吧,阿克敦就此从官场退下。
次年,阿克敦辞世,乾隆年过往种种,赐了阿克敦祭品、祭文等祭葬之礼,阿克敦的一生就此终结。
而阿克敦三次“死里逃生”,靠的便是那过人之才和致仕之心,虽有错漏,却终是为清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