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聊一聊林则徐。
为什么是今天?因为180年前的12月10日,林则徐到达伊犁惠远戍所,开始了他在这里为期两年有余的流放生活。
两年有余?万千历史弹指一瞬,这点时间听起来实在有些短暂。但其可贵,也恰在于它如此短暂,影响却又如此深远。
记者在采访的过程中,问采访对象:您认为,林则徐留给伊犁的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伊犁史地文化学者赖洪波说,是一份实实在在的业绩。
流放伊犁的林则徐,戴罪在身,沦为一介布衣,年近花甲、体弱多病,仍然积极投身于当地的水利建设,认捐了湟渠整修中最为艰难的龙口工程,最终协助伊犁将军布彦泰,实现了历史上第一次从喀什河引水贯通至惠远城西北的乌合哩里克河,建成东西横贯的伊犁河北岸农田灌区,流域灌溉面积约20万亩,阿齐乌苏10.03万亩荒地得到复垦。
福建学者狄宠德对林则徐治水有系统独到的研究。他说:“林则徐治水的成就,在江苏表现的是全面,在湖广表现的是熟练果断,对黄河的设想最宏伟,对畿辅地区阐述得最完整,在新疆留下的影响最深远。”
深远首先体现在,这条大渠至今仍在使用,且在伊犁各族人民的不断整修下,灌溉面积已经达到80万亩。记者曾采访过一位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参与湟渠整修的老人,老人叫托合塔洪·司马义。他告诉记者,能参与湟渠的整修,是一件值得终生记忆的好事情,湟渠流淌了近两个世纪,他们这辈人的汗水势必会与先人的汗水一起,流淌到后世人的田野里。
赖洪波说,湟渠是林则徐与各族人民一道,在伊犁大地上雕刻的历史丰碑。此说,实不为过。
整修湟渠另一层深远的影响,是以垦荒屯田为基础的兴民实边。
伊犁自古即为边塞要地。强邻俄国在侧,伊犁安危,更是事关中原建设好坏。林则徐曾在《送伊犁将军开子捷开明阿》的诗中写“静以绥中原,动以御外侮”。无战事时安定中原,有战事时抗御外侮,以此说明伊犁与中原唇齿相依的关系。在边疆屯兵驻防于保家卫国来说,固然不可或缺,但垦荒屯田,兴盛边地,吸纳人丁,对于边境稳定、中原安宁来说,意义也至为重大。
因此,那条至今每逢春夏,便奔涌不息的湟渠,留给伊犁后世的不仅仅是沃野万里,更是对后世须格外重视兴边富民的殷殷嘱托。
说到这里,不禁再次想起清廷晚期那场著名的塞防和海防之争。到底要不要以牺牲边地来发展海务?
我总以为,历史并非总是事出必然,它常有其偶然之处。
林则徐流放伊犁虽仅有两年之余,在新疆也不过三年。但正是这段经历,让这位爱国志士更深切地体会到强邻之野心,边防之重要。
于是,1850年1月3日,林则徐从云贵总督任上回乡养病,特地绕道长沙,系船于湘江边上,请左宗棠前来一叙。“江风吹浪,柁楼竟夕有声,与船窗人语互相响答。曙鼓欲严,始各别去。”这是左宗棠文字中记叙的与林则徐畅谈的景象。
我试着想象这两位心怀家国的人,在那一夜的惺惺相惜。彼时的林则徐,已届暮年,且因多年劳苦流离,病体孱弱。他该是怀着怎样的一种热情与左宗棠相谈至天光欲晓?怕是至分别的那一刻也还有未及表明的心意——正是中原薪胆日,愈是知道时不我予,愈是要争取一切时间和可能,为家国的未来再尽一点余力。左宗棠是他认定的可托付之人。就在当年11月,林则徐在抱病赴任途中,与世长辞。
湘江边上的彻夜长谈,让左宗棠对新疆边防的重要性有了深刻的认识。于是,他在后来的塞防与海防之争中指出,重新疆是为了保蒙古,保蒙古是为了卫京师。塞防不可不要!
最终,清廷采用了塞防与海防并重的策略,任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而后,左宗棠抬棺进疆,收复新疆,从沙俄手中夺回被强占的伊犁。
诚如左宗棠在给林则徐的挽联中所写,“忧国如家,二百余年遗泽在”。
在林则徐到达伊犁180周年的这一天,当我们行走在伊犁大地上,感受着这里的安宁平和时;当我们见证着伊犁与祖国一同迈入新的发展征程中时,我们会想起林公遗泽。
林公留给伊犁的财富是什么?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爱国精神,是一条至今泽被后人的大渠,是穷且益坚时的不坠青云之志,是兴民实边的塞防思想,是对伊犁与祖国各地唇齿相依的关系的审视。
林公已去,但他留给伊犁的这些财富必将永存。他曾“回首依依勒马看”这片他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而今我辈,该如何继承他留给我们的财富?
我们如果还做不到他的“忧国如家”,但至少应该“匹夫有责”。我们在伊犁这片大地上认认真真地生活,勤勤恳恳地工作,就是在践行他“兴民实边”的塞防思想,就是在守护家国。
以此,纪念林公。
以此,与生活在伊犁的所有人,共勉。(伊犁日报 记者李剑)
来源:伊犁日报诗画伊犁
监制:刘 冰
审核:张爱兰
责编:李建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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