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年五月,辅弼重臣索额图家里,突然冲进一群人,不由分说就把他抓到了宗人府。他开始还满怀信心,过不久就能出去。但被关了四个月,看着每天碗里的米粒越来越少,他没有了自信。
他知道他命不久矣!
他心中充满着懊悔,但已经来不及了。当他就要饿晕之时,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
01.索额图的父亲是清朝开国功勋,母亲却是个罪人。
索额图父亲索尼,是满洲正黄旗人。正黄旗是什么地位,大家都心知肚明。
索尼先是在清太祖身边担任一等侍卫,在顺治帝继位上又出力很多,因此,顺帝临终时,索尼被指定为首席辅助大臣。
另外三位辅助大臣是: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
索尼的父亲还是一等公,可谓位极人臣。
而索额图的母亲却是罪人,甚至被处死。
索额图对他母亲获罪被处死的事,忌讳莫深。
康熙刚开始也不是很清楚,最后是问了明珠,关于清朝入关前的一些事情才知道,其中就有索额图母亲因何获罪的事。
索额图母亲原本是正蓝旗人,也是地位显赫。
但清太宗皇太极,为了巩固皇权,扩充实力,兴起了一场风波,说正蓝旗旗主谋反,从而兼并了正蓝旗。
因索额图母亲是罪人之女,所以就被迫嫁与索尼为妾。
索尔图母亲嫁给索尼后,因是罪人之女,又是人妾,所以在索尼家备受冷眼与侮辱。
在万般压抑下,索额图母亲公开非议了改变其一生的“蓝旗事件”,导致她招来杀身之祸。
索额图母亲被杀时,他还嗷嗷待哺,而父亲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幼年丧母,又不被父亲待见,父亲地位显赫,母亲却是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于少年索额图的成长,乃至他的性格、气质、作风都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02.索额图与康熙密计除鳌拜。
顺治帝虽然给康熙留下了四位辅助大臣,但随着索尼病故,鳌拜开始独断专行,让康熙下定决心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但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勇猛无比,要除掉他谈何容易。
因此,康熙就与索额图密谋。当时索额图任侍卫,就挑选了些精壮的小内监练习布库(摔跤角力),然后趁鳌拜觐见不备时,擒拿住他。
清除鳌拜和余党后,康熙才真正掌握了大权,而索额图实为首功。
在《圣祖御制文集》有记载,康熙谕索撅图曰 “ 卿首膺机密之重 , 素著辅弼之酋 ”
康熙授索额图国史院大学士 。 康熙九年十月, 改内三院为内阁 , 索额图为保和殿大学士,任篆修《清世祖实录 》总裁官 , 十一年告成 ,加太子太保 。
当时他深得康熙信任和器重。
03,平三藩,与康熙唱反调,却宠信未衰。
索额图入阁后,重权在握,但远见却跟不上。
三藩坐大,尤其是云南的吴三桂,让康熙日夜难安。
康熙十二年, 尚可喜因年老请归辽东, 以其子尚之信嗣封留镇广东。康熙不允 , 并趁这个机会令其撤藩。
吴三桂、耿精忠获悉后, 于七月间分别上书请撤藩, 以试探康熙的意图。
这本来是个绝佳的撤藩机会,但大多数人畏惧吴三桂的兵威,主张不要撤藩,其中就有索额图。
但康熙心意已决,认为撤藩吴三桂会反,不撤吴三桂也会反。
三桂等蓄谋久,不早除之,将养痈成患。今日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先发。(《清史稿》)
康熙下诏同意撤藩,吴三桂果然反了,这下子朝堂闹翻了,人人够归咎于撤藩之人。
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索尔图,甚至建言诛杀建言撤藩的人,以谢吴三桂。
但他没想到最坚定撤藩的,其实就是康熙本人。
他闹得越凶,就越打康熙的脸面。
三藩之乱平定后, 康熙说吴三桂叛乱,有人说是撤藩导致的,甚至建议诛杀建言的人,他如果听从了,那建言的人都含冤而死了。
“ 吴逆倡乱, 有谓撤藩所致 , 请诛建议之人者 , 朕若从之 , 皆含冤泉壤矣 ” (《清史列传》)
康熙这段话已经是在敲打索额图了,但他依然信任索额图,当他受风寒不能处理政务时,都是让人把奏章送索额图。
04,结党营私,第一次被革职
索额图权势日盛 ,在内阁办事专横。与明珠矛盾越来越尖锐,两个人都结党相倾。
康熙察觉了,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于是就把索额图叫来,历数了朋党之祸。
“在结纳植党者,形迹诡密,人亦难指摘,然背公营私,人必知之。凡论人议事之伺,必以异同为是非,爱憎毁誉,公论难容,国法莫谊。百尔臣工,理宜痛戒。”(取《康熙起居注》)
康熙已经说这么白了,但索额图不知道是不懂,还是舍不得权利,竟然没有收手!
康熙十八年七月 ,京师地震, 民房多有倒塌。左都御史魏象枢上书陈索额图估权贪纵 ,请皇帝严加遗责,以回“天意 ”。
康熙也对索额图一再警告,并御书“节制谨度 ”赐索额图。
第二年,索额图以生病为由,请辞大学士,康熙也不挽留,立刻答应了。
但索额图骄纵之习仍然不改,康熙就更加严厉惩处。
康熙二十二年,索额图被革去议政大 臣、内大 臣、 太子太傅等职。
康熙这样严厉惩处,还是想救索额图,因为索额图的朋党和贪污,只是对他免职还没抄家诛杀,康熙还是有念着索额图一起诛杀鳌拜的功绩。
05,再次起用,委以重任,尼布楚谈判首席钦差大臣
索额图闲居两年半后, 于康熙二十五年八月, 授为领侍卫内大臣。清制重领侍卫内大臣,官一品。
其时,清政府正在抵御沙皇俄国的入侵,而噶尔丹在沙皇俄国支持下残破喀尔喀蒙古。
康熙为了全力对付噶尔丹,只能稳住沙皇俄国,因此他派索额图为首去跟沙俄谈判。
临行前,康熙告诉了索额图底牌: 争取以尼布潮为界,如果对方坚持要尼布潮,万不得以,最后的界限是额尔古纳河。
当以尼布潮为界,彼使者若恳求尼布潮,可即以额尔古纳河为界。(源自《清圣祖实录》)
索额图再次起用,又是临危受命,本应感恩戴德,谨小慎微,如果不能像清末左宗棠面对沙俄,带着一口棺材表明必死的决心,也应该轻车从简。
但他却没有,反而像是去旅游度假。
清朝使团拥有众多的家人、侍从、夫役、驼马,人员庞杂,尤其是奢纵成习的索额图更是如 此 。
索额图独自一人就有三百头骆驼,一千五百匹马,还有侍侯他的一百个家人。成千的驼马为其运送物资,上百的家人随侍左右,索额图的排场与豪奢确实惊人。
“ 索额图巨富,通国莫及 ” ,绝非虚语 。
排场大还是小事,关键是谈判桌上也要摆谱,那就是大事了。
索尔图把复杂的外交谈判,当作是宣布“ 上谕 ”,就显示出他的傲慢与幼稚了!
在第二天的会议上 , 索额图便将熙的底牌和盘托出, 从贝加尔湖一下退到额尔古纳河, 把沙俄的谈判官都搞得傻眼了。
沙俄的谈判官,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简单,因为这比沙皇给他的旨意得到的好处要多得多。
沙俄谈判官假装不能接受,还要索要更多的好处。
接下来几天的谈判,索额图除了一直坚持说这是圣喻外,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潜台词就说:这是我们皇上决定的,我也没办法,这就是底线。
就在谈判即将破裂的时候,沙俄谈判官见好就收,笑逐颜开地签下了《尼布楚条约》。
而索额图也喜滋滋地带着庞大的旅游团回京,然后告诉康熙这是他力争而来的结果。
《 中俄尼布楚条约 》是清政府与外国签订的第一个正式条约。条约基本上是平等的,条约明确划分了中俄东段边界,从而使这一地区保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
但如果索额图没有一下子就亮出康熙的底牌,能据理力争,应该能为清朝争取更多的好处。
06,康熙征讨噶尔丹,索额图遭贬斥到乞休
与沙俄签订条约后,康熙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噶尔丹。
康熙三十五年,康熙再次亲征噶尔丹, 率中路大军直趋克普伦河,西路军由大将军费扬古率领 ,约定两军于四月下旬会于土拉,夹击噶尔丹。
在进发中,噶尔丹宣称得到了沙俄60000精兵的帮助,消息传来,索额图大惊失色。
索额图立刻劝说康熙赶紧率中路军撤退,只让西路军继续先行!
康熙大怒,训斥他,动摇军心,临阵脱逃。并且还说如果噶尔丹真的有沙俄60000精兵帮助,那让西路军单独进发,等于送死!
《清圣祖实录》:朕为一意前进,以剿灭噶尔丹为念。况尔大臣俱系情愿效力,告请从军之人,乃不奋勇前往,邃巡退后,朕必诛之。不知索额图、伊桑阿等视联为何如人卜……且大将军费扬古兵,与朕约期夹击。今朕失约即还,则西路之兵不可问矣。
康熙怒斥完后,还是坚持亲帅中路军进发。
事实证明康熙的决策是正确的,噶尔丹根本就是在放烟雾弹,他根本没有得到沙俄的帮助。
噶尔丹最终被康熙大败,并自尽。
最后论功行赏时, 索额图勉强官复原级 。
但索额图在关键时刻, 多次违别康熙之意 , 屡遭申斥 ,这下子他也有点明白了,就于康熙 四十年年九月, 借口年老乞休。
康熙立刻批准了!
07,“本朝第一罪人!”
索额图乞休并非本意,只是没想到康熙都不挽留,就同意了。
因此他多有抱怨,对太子更加阿谀奉承, 但对他人却威吓不已, 结党议论国事 , 根本没有退休的样子,非常不安分。
索额图是太子的舅舅,如果太子继位,他就可以再次被起用。
因此,他就动起了心思,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康熙的掌握中。
康熙四十二年,康熙下令将索额图拘禁,并下了一道旨意:
“尔任大学士时,因贪恶革退,后联复起用,尔并不思念联恩。即若养犬,尚知主思,若尔者,极力加恩亦属无益。朕差人搜与尔行走之江演家,得书字甚多。朕亦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牵连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发之,朕亦熟思之矣。朕将尔行事指出一端,就可在此正法。”(取自《清圣祖实录》)
上引谕旨 ,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 “
朕若不先发,尔必发之
” 一语 , 由此可见索额图助太子 “ 潜谋大事 ”, 已经是箭在弦上之势 。
而在此之前,索额图就倡议太子,日用起居一切都比拟皇帝。
之前索额图三番五次顶撞康熙,康熙念在他除掉鳌拜的功绩,都能容忍,但对于谋反之事,康熙绝不可能容忍。
因此康熙先发制人, 采取断然措施 , 为稳定政局 ,将索额图拘禁并处死。
康熙对索额图帮助太子“潜谋大事”耿耿于怀,一来索额图是与他一起诛杀鳌拜的功臣,并且康熙对他一直重用有加。
二来太子是他最疼爱的皇子,康熙对太子亲教以诗书, “ 告以祖宗典型, 守成当若何, 用兵当若何, 又教之以经史,凡往古成败, 人心向背 , 事事精详指示。 ”
可以说在太子面前,康熙除了是一个皇上,更多的是一个父亲,他在太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的父爱,而这些在其他皇子身上都没有享受到。
但康熙一心栽培的太子,竟然被索额图教唆,导致最后被废。
无论作为皇帝或者父亲,都不可能容得下索额图。
因此,康熙说 “ 昔立胤礽为皇太子, 索额图怀私倡议, 凡太子御用诸物俱用黄色, 所定一切仪注, 几与联相似 ,骄纵之渐, 实由于此 。 索额图诚本朝第一罪人也 ”。
至此,索额图盖棺定论:“本朝第一罪人”。
结尾:
索额图因康熙除鳌拜而发迹, 因助太子 “潜谋大事”而身败名裂 , 其始也因皇权, 其终也因皇权。
自康熙之后,不再立太子,而改为秘密建储,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皇子之间,结党谋储位之争。
并且秘密建储可以从诸位皇子中选择比较有才能得继位,这与皇太子自幼而立,不论是否能干,将来都能继位,显然是更进一步。
历史演变如此,是康熙和索额图始料不及的。
而索额图的悲剧,来源于他的霸道、骄纵、不理会上意,如果他年幼能得到首辅大臣父亲索尼的教导,也能在母亲的怀抱里成长,是否他就能像他父亲一样善始善终呢?
对此,您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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