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一股倾慕民国的风潮在网上蔓延,很多年轻人都去拍民国服饰的照片和视频,在他们心中民国男人都像胡适徐志摩那样,女人都是林徽因周璇,说话也中英文掺杂,衣食住行都有管家佣人伺候,简直不要太舒服。
但实际上,民国时期的国人生活水平极其极其低下,人均寿命只有35岁,鸦片肆虐,全国有1/3的省份主要财政收入靠卖鸦片维持。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吸食鸦片人数在7000—8000万人左右。
吸鸦片倒可以容忍,没吃的才可怕。据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的统计,解放前的中国平均每年要饿死300——700万人,1920年华北旱灾,只一年,华北地区就饿死1000多万人,直隶地区800万灾民只有一半活下来,卖儿卖女都算幸运的,好歹有人买能活着,多数不幸的都饿死了。
而发生在1928年—1930年北方八省大饥荒,直接死亡1300万人,渭河以北各县损失人口40%以上。
当然还有战争。当时军阀林立战乱不止,仅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人一次新军阀混战,就造成了几千万平民的伤亡或流离失所。
日军侵华后就更不用说了,多处赤地千里,成为无人区。
很多人都把那时人们生活的惨状记录下来。评剧皇后新凤霞回忆道,她虽出生在天津,但家里极其贫困。
“早晨去喊嗓子,我带着一个小篮拾煤核,为了回家取暖。拾煤核也要放聪明点儿,常常换换地方,为的不受那些野男孩子的欺负。那些男孩子是成群结队地拾煤核,我是一个人,怕被他们欺负,我用换地方的办法,躲着他们。”
“大家可苦了,各自找生活路子,我们女孩儿就做点女孩子能做的活。我同几个女孩儿去东亚毛纺织厂当小工,分线头、扫地等干点杂活。每天天不亮戴着星星去排队,工厂没开大门就排上老长的队了。工头拿着皮鞭从大门出来,像轰牲口一样轰人,一个挨一个地用粉笔在人们背上写上号码,这个号码就是上工的证明。当这个小工真不容易,经常是排了一早晨队,大门才开;画了不多的号,工头就说:“没号了!没号了!”那种失望心情就别提多难受了!有一次是夏天,连阴天,连着回戏。我只好去排队找活干。还好,因为去得早,没等多久就画上号了。回家时忽然下了大雨,一路跑回家,我完全想不到自己被淋,只想着背上画的号,要是被雨淋掉,工就做不成了。我急着把衣服脱下来,大雨像瓢泼一样。我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飞快跑回家。回到家里打开一看就高兴了,号码一点也没有被淋湿;可我从头到脚淋成了落汤鸡了。”
老舍在《骆驼祥子》一文中更是直接写道:大杂院的男孩子没有裤子,只能光着屁股去捡烂菜叶或者煤核,女孩更惨,因为没衣服穿,整天猫在被窝里,不敢出去见人。而街上因冻饿而死的车夫们脸上一定是带着笑容的,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斯诺在名著《西行漫记》中更是以一个西方人的视角描述了所看到的惨状:
“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一个辛勤劳动、“奉公守法”、于人无犯的诚实的好人——有一个多月没有吃饭了?这种景象真是令人惨不忍睹。挂在他身上快要死去的皮肉打着皱折;你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他的眼光茫然无神;他即使是个二十岁的青年,行动起来也象个干瘪的老太婆,一步一迈,走不动路。他早已卖了妻鬻了女,那还算是他的运气。他把什么都已卖了—房上的木梁,身上的衣服,有时甚至卖了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他在烈日下摇摇晃晃,X丸软软地挂在那里象干瘪的橄榄核儿—这是最后一个严峻的嘲弄,提醒你他原来曾经是一个人!”
“儿童们甚至更加可怜,他们的小骷髅弯曲变形,关节突出,骨瘦如柴,鼓鼓的肚皮由于塞满了树皮锯末象生了肿瘤一样。女人们躺在角落里等死,屁股上没有肉,瘦骨嶙嶙,XX干瘪下垂,象空麻袋一样。但是,女人和姑娘毕竟不多,大多数不是死了就是给卖了。”
“我并不想要危言耸听。这些现象都是我亲眼看到而且永远不会忘记的。在灾荒中,千百万的人就这样死了,今天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中国这样死去。我在沙拉子街上看到过新尸,在农村里,我看到过万人冢里一层层埋着几十个这种灾荒和时疫的受害者。但是这毕竟还不是最叫人吃惊的。叫人吃惊的事情是,在许多这种城市里,仍有许多有钱人,囤积大米小麦的商人、地主老财,他们有武装警卫保护着他们在大发其财。叫人吃惊的事情是,在城市里,做官的和歌妓舞女跳舞打麻将,那里有的是粮食谷物,而且好几个月一直都有;在北京天津等地,有千千万万吨的麦子小米,那是赈灾委员会收集的(大部分来自国外的捐献),可是却不能运去救济灾民。为什么?因为在西北,有些军阀要扣留他们的全部铁路车皮,一节也不准东驶,而在东部,其他国民党将领也不肯让车皮西去--哪怕去救济灾民—因为怕被对方扣留。”
这样的惨状即便过了多年,我也不想过多去阅读,只需知道我们今天的生活可能不是很好,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和那个所谓“风花雪月”的年代比起来,已经是梦寐以求了。
文字的叙述总是苍白无力的,随便找几张照片大家感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