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解说《雍正王朝》第18期)
对于康熙主导的“朝廷百官议举新太子”运动,在竹山看来,最终达成预期目的、当中获利最大的主要有两个人。
一个是康熙;
另一个就是佟国维了。
大家可能会觉得竹山是在胡说八道了。康熙当然是打压了八爷党,巩固了皇权,可佟国维却被一撸到底打发回家抱孩子去了,怎么还能说他也获利很大呢?
要解答这当中的猫腻,还请各位看官听竹山细细道来。
在竹山看来,佟国维对于自己可能的倒台失势,直觉上多少应该有些敏感的预料。毕竟夺嫡之争是一盘难以把握的棋局,即便是在朝廷中摸打滚爬了一辈子,位列上书房首席大臣的佟国维,心底里也七上八下得打鼓,不敢说有十成绝对的胜算。
以往还能够首鼠两端看风头下注、吊起来卖,可是当康熙决定在朝廷官员中搞“民主集中制”,规定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各省督抚,可以依照自己的意见参与推举新太子以来,便将胤禛、佟国维、张廷玉等所有的朝廷大员,逼到了不得不站队表态的尴尬抉择境地。
有观点认为,这是康熙在下一盘大棋,意在欲擒故纵引出在朝廷中根基颇深的八爷党,从而将其一举打压下去。在巩固皇权的同时,也为默定的继承人四阿哥胤禛拔刺、铺路。
然而据竹山观察,康熙此次对八爷党的打击,与在热河时第一次废掉太子胤礽的举动相似,里头都带有极大的偶然性成分。
对于康熙搞“百官议举新太子”的动议,竹山倾向于康熙是在用官员们的站队情况,建立一个全面完整的朝廷官员政治立场动态数据库。从而筛选出与自己保持一致立场的一批人,作为接下去参与施政决策的核心团队力量。
作出这样的结论,主要依据两点:
一则是河南、山东爆发巨大水灾,康熙一开始竟然不知道国库已经拿不出银子赈灾、修复受损河堤,灾区邻近各省的存粮也不足以应对灾民的口粮消耗。连口袋里有几个钱都稀里糊涂,以此可知康熙对八阿哥胤禩主管的户部,早已许久没去盘点。
二来刑部出现刘八女、任季安用张五哥顶罪替死的惊天冤案,起初康熙并不知情,太子竟然也不知道。这当中直接的责任人自然是太子,但康熙作为最高统治者,连生杀予夺的大权都不留心把握,可见他晚年的倦怠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户部如此!刑部也如此!!那掌管考察朝廷百官的吏部呢?
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而我们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康熙要搞一出“百官议举新太子”的游戏了。
他哪里是要搞民主遴选什么新太子啊!他真实的目的,无非是要通过这样一种对朝廷百官政治立场的考察方式,选拔一批自己可以放心任用的官员罢了。
至于佟国维的倒台,八阿哥胤禩的失势,虽然造成的政治影响颇为震荡,但归根结底也只是康熙根据事态发展,顺势而为做出的临场处置。甚至或许还有极大的个人情绪成分掺杂在里头,毕竟康熙也是人,不是只注重精准数据计算的电脑CPU嘛!
经过上面这么一番分析,对于议举新太子一事的政治影响,我们就能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只要和康熙意见一致、站在一块的,就能在接下去的最高权力班子中占据一席之地。张廷玉与康熙一致,取代佟国维当了首席上书房大臣;胤禛、胤祥与康熙一致,一个当了领侍卫内大臣,一个掌管了要害的刑部。”
当然,所有人当中,政治投机做得最好,获得好处最多的,还要数从理藩院一介区区的牢头,一跃升任手握2万兵马、执掌整个北京四九城的隆科多了!
说到这个隆科多,竹山的话题又要拉回到佟国维上面了。隆科多这场坐火箭的高升,其实还是靠他六叔佟国维给他铺的路好。
对于议举新太子一事,佟国维从始至终的立场都是要将八阿哥胤禩推上去。
本来在外界看来,胤禩的形势也十分好。他前阵子刚刚勇挑重担,清理了刑部张五哥冤狱一案,获得了郡王的爵位;此后,又在避暑山庄替代太子,作为康熙的代表主持对蒙古、朝鲜等地使者的接风洗尘。
这简直是要压过太子一头的节奏啊!恰恰此时,太子又因热河“兵变”一事被康熙当机立断废除。而康熙抛出由百官来议举新太子,这不就是让“群众基础”最好的八贤王胤禩上位的信号吗?
当然,佟国维和百官是无从得知胤禩诱审肖国兴、让他牵连出太子的花招被图里琛拆穿,康熙当场对其下了个“其心可诛”评语的隐情的。
而佟国维这条官场老狐狸,要说他狡猾,还真是不一般的狡猾啊!
他一方面顺着形势,明面上走推八阿哥胤禩当太子的棋路,暗地里却安排侄子隆科多到理藩院当牢头。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胤祥回京后被弄到理藩院看押,是上书房特意安排的。
上书房特意安排?不就等于是佟国维特意安排的嘛!
他是算准了要将受太子牵连的十三阿哥胤祥关押到理藩院,提早布置隆科多接触胤祥,进而创造隆科多打入四爷党核心的契机!
如此一来,他佟氏家族就能够八爷、四爷的两头下注,搞一出十拿九稳的政治投机。无论谁最终胜出,他佟家都能够在朝廷里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
渐渐地,佟国维嗅到了更多不对味的地方。
一处是康熙释放关押的十三阿哥胤祥。
众所周知,胤祥和胤禛一道,站的是太子胤礽的阵营。此次太子因热河“兵变”被废,胤祥又是坚定得保护太子,甚至不惜触怒康熙被关押。
此事被外界解读为康熙坚决打压太子党的信号。而康熙释放胤祥的举动,一时间让诸多推举八阿哥当太子的官员,纷纷产生了观望情绪。
另一处是康熙邀请佟国维一同进餐时说的那番话。
康熙旁敲侧击,什么“咱们都得节节劳了”、什么“有些事呢可以让小辈们去干”,莫不是要让佟国维放掉手头上的权力,颐养天年?
还有让隆科多当九门提督的决定,是不是让他佟国维退出朝廷权力中枢,由隆科多当佟氏家族在朝廷的领头人物?
桩桩件件事情的发展,都让佟国维心里越发觉得对推举八阿哥当太子一事感到没底。于是他秉承佟氏家族“不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政治投机祖训,当即找来隆科多深谈交代了一番。
至于隆科多揭发他暗中勾结八阿哥胤禩的举动,估计佟国维并未明确授意隆科多这样做过。
这点可以从隆科多回家后夜不能寐,独自起身喝闷酒的动作中窥探一二。若是佟国维明着牺牲自己,让隆科多到康熙面前举报自己,隆科多又何必表现得如此左右为难,还要惆怅到失眠,靠借酒来消愁呢?
但是竹山相信,对于隆科多“倒打一耙”的行为,佟国维虽然脸上有些难堪、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可他打心里头是默许、赞同的。
这里头还有个年龄因素在起作用。当时的佟国维已经处于晚年临近退休的阶段,整个佟氏家族也到了该考虑交接班的时候。此时将隆科多推上政治前台,对维持佟家在朝廷的势力存在更为有利。
何况此刻康熙已经亮出了底牌,他根本无意立八阿哥胤禩当太子。作为康熙对立面的佟国维,已经失去了任何翻盘的可能,唯一的胜算就是站在整个佟氏家族的利益高度考虑,由隆科多出面与佟国维划清界限,表明坚决拥护康熙决议的立场,获取康熙更多的信任。
结局的确也如佟国维预期的那样,隆科多最终跻身进了晚年康熙的政治核心圈。并且作为康熙的“遗产”,传承到了下一代的雍正手中。
从这一层目的来说,佟国维无疑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