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清朝,遭逢鸦片扣关,又遇金田之乱,内忧外患之下,曾强盛一时东方帝国,被揭开华丽的外衣,露出腐朽的身躯。民生凋敝,武备废弛,一副败亡之像。然而,即便是拖着这样一副残破之躯,清朝依旧苟延残喘了半个多世纪。
许多人将清朝的续命归功于洋务运动,这其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大家要知道,洋务运动是要花钱的,无论是兴办实业,还是组建新军,亦或是戡乱护国,发展民生,那都是要花钱的。慈禧太后,李鸿章,左宗棠……这些我们叫得出名字的近代人物,基本上都是花钱的。
那么这里就有个问题,钱从哪里来?事实上这个问题清朝也很头疼,尤其是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以及太平天国运动之后,内外交困的清朝几乎已经被掏空,国库告急。直到这个叫赫德的英国人来了。
清朝在历史上虽然一直因“闭关锁国”而被后世诟病,但人家也并不是完全封闭,不与外界往来。事实上,早在十七世纪末,平定四方的康熙皇帝就重新开启了海上贸易,不仅允许国人大规模下海贸易,还设立广东、福建、浙江还有江苏四省海关,用于管控海外贸易,并且征收相应的税银。
不过当时清朝海关的管理制度相对落后,规定繁琐、效率低下,尤其是在乾隆年间,闽、江、浙三省海关被关闭,只留下广州粤海关一处进行外商贸易,进而催生出了官民结合的“十三行”。
即便是后来因为列强扣关,太平天国运动影响,清朝被迫提高了关税税率,甚至于组建了总税务司,其关税收入情况依旧很不乐观。或许这里面有着一定战争因素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清政府自己内部的腐败。举个例子,在1852年,江南道监察御史梁绍南上奏称:
经粤海关管辖的地域仅白糖冰糖每年就进口不下五六千万斤,但在当时粤海关的记录上,仅得一千五六百万斤。
由此可见,这里面有多少人在中饱私囊。而当时的清朝,正是处在一个非常艰难的境地,对外有列强的赔款要给,对内要镇压太平天国,到处都得花钱,如此入不敷出,无疑是难以为继。到了1861年,清朝的国库存银不足10万两,清朝财政几近崩溃。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赫德打工人传奇的开始,在1963年正式赫德接替李泰国,坐上了总税务司的位置。开始对清朝海关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严厉打击走私和贪腐行为,提升海关的行政效率。
赫德对于海关雇员,实行高薪养廉政策,税务司雇员俸禄标准远超清政府其他部门,高级职员的年俸不输朝廷高官。税务司福利极佳,退休后有慰劳金,休假有探亲费,每两三年便会有晋升或加薪的机会。
如此一来,恩威并施,双管齐下,效果十分明显。在赫德的治理下,海关税务司成为清政府中最廉洁同时也是高效的部门,这在当时腐败成风的大清王朝,简直就是出污泥而不染的一支奇葩。当然,清朝的关税收入也因此逐年提高。
税钞大有起色,按年比较,银数倍增
有数据显示,1863年清朝海关年收入为855万两,1875年为1200万两,1887年达到2000万两,占到当时清朝财政收入25%左右。1900年以后,关税常年保持在3000万两左右,占到了清政府财政收入的30%以上。而到1908年赫德因病实际卸任的时候,清朝海关收入已经达到了3293万两。
比如列强们的战争赔款、江南制造总局、福州船政局等洋务运动的项目经费,还有修建京师同文馆、支持幼童赴美留学的花费。甚至于当初左宗棠收复新疆的1500万两军费,那也是赫德以关税担保借来的。我们常说李鸿章、张之洞等人兴办洋务,奠定了中国近代工业的基础,但这背后离不开赫德的支持。
以江南制造总局为例,虽然其是有曾国藩和李鸿章等人筹建,但五十多万两白银的启动资金,全部来自于赫德的江海关。而在江南制造总局筹建完成后,其后续的运行经费,仍然是从关税中划拨。数十年时间里,海关给予江南制造总局的经费支持,高达2500多万两白银。
而且赫德对于清朝海关的影响不仅仅是创收,还有奠基。赫德在任期间,创建了海务部门,置办兴建各种海务设施,比如修建灯塔、疏浚航道、港区规划等等,大大提升了清朝各口岸的海务水平。此外,赫德还创办了中国近代的海关制度。
事实上,赫德的成就并不仅限于海关。赫德是中国近代船政、邮政的奠基人之一,中国第一张邮票大龙票,就是海关的发布的。赫德还是北洋舰队的伯乐,北洋水师初建的8艘军舰是赫德去跑的生意。英国海军的天才炮术专家、少校琅威理等一大批海军人才,都是挖到北洋水师来的。而那个时候的北洋水师,乃是亚洲第一舰队,黄龙旗甚至开进了日本港口。
当然了,大家也不用把赫德想得那么伟光正,他作为一个英国人,其实很大方面还是在为英国。其之所以努力帮清政府挣钱,主要还是英国人的需要。你没钱怎么赔我钱?军队不强怎么维护我的商业贸易?
因为总税务司本身就是英国等列强,为了能够让清朝有能力偿还赔款,以及维护通商权益而整合建立的部门。后来英国为了“联清制俄”,也一度支持清朝兴办洋务运动。所以本质上来讲,赫德就是一商人,他替清庭把持海关都是在维护英国的利益。其任职期间,为英国的商品,大开放便之门。
不过,瑕不掩瑜,总体来讲,赫德对于清朝的帮助,都远大于其所谓的私利。赫德对于清朝的贡献,也得到了清廷的肯定,其一直到死,都依然担任总税务司的职务。哪怕是赫德因病离开中国,清朝政府也只是给他病假,而不是让他卸任。而赫德去世之后,清朝政府更是追赠其“太子太保”的封号,要知道这个头衔,在清朝的文武百官中都是比较少的。再往上,那可就是三少三公,位极人臣了。
赫德久总税务,兼司邮政,颇与闻交涉,号曰客卿,皆能不负所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赫德于去世后不到一个月,辛亥革命爆发,清朝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