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作为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总体战,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战前国际社会普遍抱有的战争乐观主义、浪漫主义的想法,而3000多万的伤亡,使得战争作为国家政策的工具,在道义上和法理上都受到极大挑战。
然而,仍有一些国家认为,即便是这种大规模总体战,只要攻击快速有效,那么依然可以得到回报。当然,此类过时的战争观,主要是在一战战败的国家,或对现状不满的国家里表现得明显些,就比如说:德、意、日。
希特勒的战争观
一战后,整个西方对战争的观念大都是消极、厌战与畏惧的,这种观念通过一些当代文学作品更深刻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曾参加过一战的德国作家雷马克,于1929年写就的《西线无战事》以其自身经历揭示了战争的残酷。该书以主人公保罗及其同学在德语老师“爱国主义”鼓召下应征入伍,在前线绞肉机一般的阵地战中厮杀。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他们的理想与信念崩溃了,对生活的热情崩塌了,对世界的观念颠覆了。他们眼中只有鲜血、残肢、碎肉和毒气,活生生的同学先后阵亡。关于该书的意旨,雷马克在一次抗议禁演的声明中写到:
很久以来,我就一直在寻找一种解释经历过战争的人们在十二年后的今天,对战争的情况怎么还会有如此完全不同的看法,……没有哪个人会想要贬低德国士兵的巨大成绩,但是必须坚决反对现在还片面地利用对这种成绩的回忆来美化战争,并因此缩小战争所造成的无限痛苦。死者的遗嘱不是说要报仇,而是说永远不再有。”
与其说该书是重构壕沟经历的现实,不如说是关于战后观念的评论,是关于战争的战后看法。该书一出版,便成为最畅销的书,一年内就被翻译成包括中文在内的20种文字。
1930年,美国好莱坞将其拍成在世界至今享有声誉的电影,它对西方社会上一世纪至今的和平、厌战和反战思潮产生了深远影响,并直接对上一世纪西方年代和平主义思潮的盛行负责。
然而,该书一出版,在德国很快就被列为禁书,纳粹和法西斯主义把其视为是“对战争神圣观念的攻击”。军方把它视为破坏性的和平主义的宣传,并拒绝承认战争是无意义的。
纳粹一家报纸呼吁“禁止此类的马克思主义式和平主义宣传”,据其改编的电影也被当局禁播,在奥地利、意大利、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也先后遭到禁播命运。马克本人也被列入纳粹黑名单,被迫流亡瑞士,后定居美国。
雷马克著书的目的和遭到封杀的命运,从反向说明了德国、意大利以及保加利亚等国对该小说反映出的战争观念的否定。至少说明了两点:
一是德国社会一般民众当时没有对战争的泯灭人性作出反思,这种反思主要现在知识分子阶层;二是这种反战的和平思维和统治者的意识形态不相兼容。归结为一点就是反战的和平观念并未成为一种占主导地位的官方战争观。
当时在德国占据主导地位的则是纳粹的扩张、侵略有理,掠取“生存空间”的意识形态。这种侵略求发展的观念,在德国民众对惩罚性的凡尔赛和约的仇恨中找到了土壤,进而成为支配性的战争观念。
希特勒认为,德国应该舍弃一切世界工业和世界商业方面的企图,集中自己的一切力量,转向取得足够的“生存空间”,争夺“生存空间”的斗争显然不可能用和平手段。
早在1919年11月,希特勒就宣称德国的不幸必须通过德国的铁剑来粉碎。20年代,他已想像:一个未来的欧洲,在一个革命的德国(指法西斯德国)的领导下,以暴力强制形成大陆的新秩序。
至30年代,他毫不怀疑要以武装夺取土地,要锻造“这种剑”,并坚决拒绝目标仅仅在修改凡尔赛条约的小规模战争,要进行那种“在上帝和后代面前”都能证明其目的合理的战争,取得许多许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流血之后得到和平。
希特勒除了承认武力之外,并不承认其它任何权利。他准备用暴力和战争解决“生存空间”问题,他认为:
“没有一国人民根据更高的愿望和更高的权利,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出占有即使只有1平方米的土地,但是,大自然并没有为任何民族或种族保留这片土地的未来占有权,相反,这片土地是为有力量占有它的人民而存在的。”
他极力鼓吹战争,说什么“在永恒的战争中,人类将变得伟大—在永恒的和平中,人类将会毁灭。”
墨索里尼的“神圣罗马帝国”梦
在上一世纪30年代的意大利,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哲学仍然然继续美化战争,他认为持久的和平,既不可能,也没有什么用,并且,
“和平主义是胆小鬼的行为,只有战争才能使人类的能量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只有有勇气面对它的人才会显得可敬”,
墨索里尼号召意大利妇女多生孩子,以为意大利提供更多的英雄,为意大利的未来而战。他宣称战争之于男人,就像母性之于女人。除战争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展示意大利民族的基本优点。
他曾私下讲到,他更愿意通过战争获取埃塞俄比亚,而非通过谈判取得,因为战争的风险而想要战争,法西斯需要胜利的荣耀。并且认为“意大利想要保持健康的话,每25年就要打一次仗。”
他说,意大利人拥有和古罗马人一样的旺盛的生命力。然而,统一后的数十年来,他们被迫移民,并遭受富裕国家的剥削,拒绝意大利殖民扩张的权利。帝国的再生将会结束这种非正义,最终找到解决过剩人口的途径。
可以说,正是在这样的战争观和“罗马神话”的相互作用下,墨索里尼开始了对埃塞俄比亚的征服。
日本的野心
日本人未受到一战的摧残,反而利用这个所谓的“天佑”渔翁得利,在战争末期,向德国宣战,占领了德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胶州湾及在太平洋的岛屿,并在战后成为国联的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位列世界五强。
由于战争在日本现代化中的特殊地位,以及从一战中的获利,战后日本军国主义在日本不但未受削弱,反而得到加强。在军国主义史专家阿尔弗里德看来,“日本是唯一一个经历一战之后存留下来的旧式军国主义国家。”
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分子,也在年颁布的陆军小册子中的“国防的本意及其强化”一章里,公然鼓吹“战争是创造之父,文化之母”,并将其作为陆军“新政”强行灌输给国民大众。
此外,在上一世纪年代军国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思想渗透于日本生活,当时最流行的一个海军军官所写的一首歌《年轻的日本之歌》便反映了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盛行,它歌颂英勇的武士
“为正义团结一致,……千万个勇士好似樱花千万朵,随时准备随风飘零,……我们的利剑闪闪发光,我们的鲜血净化世界”。
这首诗直接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军事才是拯救日本的道路而不是民主,战争才是答案而不是和平。针对此现象存在的原因,穆勒认为,“日本需要一次灾难性的战争来吸取欧洲己从一战中的得到的教训”。
总结
如果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北美和西方的民众已基本经放弃“白人负担”下的诸种战争神话的话,那么,在中欧和东亚的日本这些过时的神话仍在延续,它们仍需要另外一次战争的洗礼。
二战的结果,使得日本和德国,在付出极大的物力人力代价后,不仅没有拓展什么所谓的生存空间,反而沦落到自己国土被占领和分割的地步。
战后的事实,证明日本和德国,很好地吸取了二战的教训,它们放弃了领土征服的侵略发展道路,用和平的方式,在全世界为自己国家开拓了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