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大臣与皇帝之间的联系的主要文件是题本,这是属于绝对严肃的官方文件,有着一套完整严密的办理程序。自康熙时起,皇帝为了更及时、更准确地了解下情,开始小范围地授权给一些心腹大臣或是直接为皇家办事的奴才,给自己秘密上书,这种形式称为奏折。
与题本说不同的是,奏折是完全保密的,无须经过内阁和通政司,直接上呈皇帝,由皇帝亲阅亲批。在大臣的奏折上,皇帝的朱批一般都比较严肃,不乏告诫甚至威胁之语。
奏折的形式又分为几种,请安折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请安折的形式都是固定的,规定了除了请安之外不允许谈及其他事务,若是违反此规定,轻者将受到训斥,重则可降职罢官。因此,大臣上请安折时都得小心翼翼,避免出现差错。
不过,在康熙朝倒是出了个特例。时任江宁织造(四品)的曹寅给康熙上了一道请安折,开头是“恭请万岁圣安”,这是例行公事,向皇上问好。接下来奏报江南稻米收成很好,米价较前为贵,最后曹寅还报告:“再两淮盐差李陈常已于七月二十七日在任病故,理合一并奏闻,伏乞圣鉴。”
说起这个曹寅的确也是胆肥,不过人家在康熙帝面前也是有资本的人。他的母亲曾是康熙帝的保姆,在小玄烨出天花的那会,正是曹寅的母亲日夜不离的照顾着玄烨,他们之间有着浓厚的“母子情”。因此,曹家在康熙朝可谓是火遍了半边天。
我们再来看看这个请安折,曹寅在此折中犯了几个大错误。他一是说今年有十分的收成,但米价却又比之前要贵,这就不合情理了。收成好,按理米价应该便宜才是,而米价贵,肯定是收成不好,起码也不会有十成的收成。不知道这曹寅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自相矛盾之处也曾好好动脑筋想一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报康熙了。
第二个错误是给康熙上请安折目的就是请安,可他后面又加上一条报告死人的消息,别说是封建社会的皇帝了,就是我们今天收到这样一个问候加报的信也会心情沮丧,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就是成心恶心人,搁在皇帝身上,这就叫“大不敬”。
曹寅的头一条如果要是真追究起来,可按欺君之罪论处;第二条以大不敬之罪论处。要是换成别人摊上这两条,顶戴肯定是保不住了,弄不好小命也要搁进去。
但是曹寅艺高人胆大,他好像看准了康熙不会怪罪于他。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康熙念及与曹家多年的交情,所以在看到曹寅这道请安折后,康熙作了如此批复:“知道了,米价还贵,如何说得十分收成。病故人写在请安折内甚属不合。”
对曹寅的第一个错误,康熙并未严加申斥,不过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对第二个错误,也没有上纲上线,大做文章,只不过是略加责备而已。
从康熙处理曹寅这道请安折来看,可以发现康熙帝其实是一个重感情又仁义的君主,他似乎也不愿意一天到晚板着个脸面对一群战战兢兢的臣子。后来,康熙还曾在朱批中交代让曹寅不管大事小事,都可以上密折给他,哪怕是笑话,也可以讲给他听。这无疑也体现了康熙幽默和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