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荣梅
长篇历史小说《天下湘军》为今年湖南读者关注的热书之一。该书以湘军崛起、征战天下为主要线索，主要描写胡林翼、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彭玉麟、王闿运、蔡锷等湘军群像，重现晚清、民国初期各个政治、军事集团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在紧张的历史事件中巧妙融入诸多生活化的描写，对人性深入挖掘，塑造一系列性格复杂的历史人物群像，揭示了湘军崛起的密码，凸显湖南人经世致用精神的重要转折与变迁。
小说分《风云际会》《鼓响衡岳》《东南带甲》《鏖战天京》《血战天下》《大江东去》六个部分、一百二十回篇幅，以鸦片战争为背景，年代跨度从道光（1921年）、咸丰、同治、光绪到民国五年（1917）近百年历史。故事起于陶澍、林则徐的两江新政，接下来是天地会、太平天国起义，以湘军的诞生、崛起、发展、裂变与终结为主要线索，梳理出波澜壮阔的历史大背景。作者以大量严肃史料文献为依据、做基础，也借鉴了大量前人研究湘军、评述湘军、描写湘军的成果，使这部小说具有一定的历史真实性。
小说体裁是传统的章回体，人物众多，出场多有铺垫，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性格复杂立体，厘清了湘军崛起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小说注重发掘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增加人物的文学真实感和艺术的感染力与良好的审美价值。曾国藩受命危难之际，训练湘勇“以通晓兵法战阵的读书人为营官，以仁义之法加强训练，激励他们的忠义血性”。湘军队伍中的核心人物、骨干分子与一般成员等都与湖南有很大关系，他们或者是湖南人，或者是依附湖南人，在政治、军事、经济等各个领域鼎力协作。从胡林翼出现以后开始谋篇布局，接着是江忠源、左宗棠、曾国藩、李鸿章、王闿运等人先后登场，故事情节依次展开，到晚晴最后一位帝王师、荆楚大儒王闿运与世长辞，穿插着对湘军、太平军、天地会、捻军等组织和人物的描写。
小说在第一部《风云际会》中，就根据各种事件叙述，密集交代对湘军出现有直接或间接影响的历史人物，有清朝经世派主要代表人物、道光重臣、安化人陶澍对林则徐、胡林翼、左宗棠等的提携与影响，有林则徐对魏源著《海国图志》的帮助、对左宗棠的举荐；有杭州人龚自珍与陶澍、魏源的交谊等。作者对湘军领军人物的着笔更多，胡林翼、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郭嵩焘、彭玉麟、王闿运等依次出场，有多次铺垫，多种出场的方式，并根据各自的交谊以及此后命途的交集都有或详尽或简略的交代，比如曾国藩与江忠源、李鸿章是师生关系；“曾（国藩）不离郭（郭嵩焘），郭不离曾”；胡林翼、左宗棠有姻亲；罗泽南、刘蓉长期依附曾国藩……湘军的内部也是派系林立，他们在处理内政外交等方面不仅观点不同、风格各异，所用的方法也各有一套。湘军后来奔赴新疆抗俄、辽宁抗日、山西抗八国联军，抗日、抗法于台湾、广西等。他们在作战中迅速成长，湘军将帅位至督抚者29人，提镇藩臬司道官员数以百计，七品顶戴者不可胜数，于是有“中兴将相、什九湖湘”“自古无湘不成军、天下湘军出湘乡”等称誉。
小说采撷了众多民间传说、野史、传记、专论、札记、小说等资料，在紧张的历史事件中巧妙地融入了诸多生活化的描写，更加接近历史真实面貌，营造了文本的时代氛围与生活气息，具有很强的可读性。比如第十回《太平军围攻桂林，江忠源设伏蓑衣》，描写1852年元宵节，因为平定吃排饭的饥民闹事，湘乡县令朱孙贻请举办团练的刘蓉、罗泽南、曾国潢、王錱、李续宾等有功人员到醉仙楼吃全鱼宴，朱县令给众人分鱼，十分讲究身份与相应的彩头：将两只鱼眼晴挑出来，分别给坐在下首的王县丞、李主簿，说道：“这叫高看一眼，在新的一年中还需要王县丞、李主簿一如既往地帮助。”将鱼中间的软骨剔出夹给账房钱先生说：“这叫作中流砥柱，全县银钱支出都靠账房钱先生的一把铁算盘。”这些生活化的描写，将宴席间宾客眉开眼笑、受宠若惊、连连道谢的场景鲜活呈现，趣味横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