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漫长的封建史上,中央集权的趋势随着时代的演进愈演愈烈。
汉朝时君臣还能围坐在一起议事,到了宋朝就有君上坐、臣下站立的规矩;
唐朝皇帝尚未垄断某一种颜色的服饰,到了明朝黄色就只有天子才能穿,任何人哪怕是皇太子穿了也属于僭越。
图1 太宗李世民
但在清朝,这个君主专制到达顶峰的朝代,却有一位公主身披龙袍下葬。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不仅是僭越,而且是大大的不吉利,怎能将皇帝的专属服饰带到葬礼这种晦气的场合呢?
这位“无视皇权礼法”的公主,就是电视剧《康熙王朝》中的公主蓝齐儿。
历史上真正的蓝齐儿为何身穿龙袍下葬?这件龙袍是皇帝钦赐还是她的私人收藏?这还得从清朝的第4位皇帝、清圣祖康熙爷说起。
康熙爷的掌上明珠
康熙皇帝的后宫庞大,光皇后就有4任,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共29人,孩子更是一大堆。
但在这些妃嫔中有一位最早诞育王子,也为康熙生育了最多儿女,她就是荣妃。
图2 影视《康熙王朝》荣妃形象
而荣妃的女儿荣宪公主,就是康熙最宠爱的女儿,也是那位身披龙袍下葬的公主。
正如电视剧《康熙王朝》中的蓝齐儿一样,公主从小不仅娇美可人,而且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深得父皇喜爱。
康熙曾亲口说:“诸公主中,惟尔为最”。18岁那年,公主受封为“和硕荣宪公主”。
不过再受宠的女儿也是在身边留不长久的,因为公主们十几岁就要离巢嫁人。
琴瑟和鸣的婚后生活
电视剧中的蓝齐儿嫁去了准噶尔,而历史上真正的荣宪公主的夫婿另有其人。就在她受封和硕公主的半年后,康熙就把她下嫁给了蒙古贵族乌尔衮。其实满蒙联姻是寻常事,甚至可以说是清朝的基本国策。
在开国皇帝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后,满洲贵族就与科尔沁蒙古结为同盟,通过嫁娶亲生女儿,以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巩固联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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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科尔沁蒙古虽然被清廷吞并,但友好关系始终不变,仍有大量公主远嫁漠北。
说回荣宪公主,康熙为她安排的这位夫君也算得上是良婿。乌尔衮出生蒙古高门贵族,先祖是成吉思汗,父亲则是巴林部扎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
而且据史书记载,乌尔衮身材高大威武不凡,骑射博弈无一不精,20岁时就率领巴林部军队参加了清朝历史上有名的乌兰布通战役,是草原上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是无数蒙古少女的春闺梦里人。高贵美丽的荣宪公主与乌尔衮的结合,可以说是天造地设。
蒙古的苍茫与紫禁城的精致迥然不同,但开朗活泼的荣宪公主却能很快适应。19岁初为人妇,荣宪公主与乌尔衮一起策马奔腾、大嚼羊肉,还很快诞育了一双可爱儿女,享尽了新婚的快乐。
康熙也没有看走眼乌尔衮。乌尔衮忠诚、温柔、体贴,弥补了公主远嫁的愁绪。
荣宪公主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娘家的父母兄弟们分享她的喜悦。她曾派遣头等侍卫带着她亲手写下的“皇父请安表文及呈皇太子之请安表文”进京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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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为父亲康熙帝准备了酸奶、烧酒等食品,还给祖母太后、母亲荣妃、皇太子、皇太子妃和小阿哥们都送去了草原特产。
远嫁的公主,天边的心头肉
有一年康熙病重生活不能自理,荣宪公主得知此事后立马飞奔回京照顾父亲。回到紫禁城后她顾不得和母亲、兄弟姐妹共叙天伦,而是日日亲自下厨熬汤煮药,每日晨昏必来给父皇请安,直到父亲病愈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漠北。
这件事在《清圣祖实录》中也有记载:“四十八年圣躬不豫,公主亲膳问安晨昏不辍,四十余辰未尝少懈。”
要知道,这时候的康熙已经年老,而且因为儿子众多又几次废立皇太子,江山继承人的位子一直悬空,使得诸位皇子间内斗得非常厉害,最后甚至上演了一出“九王夺嫡”的悲剧。
康熙一生注重亲情,到老了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们互相残杀,他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还是眼前的女儿好啊,孝顺懂事,远在天边却还挂念着自己。所以在身体痊愈后,他以荣宪“克诚克孝竭力事亲,诸公主中尔宽为最”为由,将她册封为固伦荣宪公主。
这一晋封可以说是身为公主可享受到的最高荣光。因为一般只有皇后所生的嫡出女儿才能被称为“固伦公主”。固伦,满语中“国家、朝代、部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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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普通妃嫔的庶出女儿一般只能被册封为“和硕公主”。和硕在满语中的意思是“桌子的一角”,荣宪18岁受封的正是“和硕公主”一衔。
在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清朝,连公主的封号都要明确指明尊卑,更重要的是,荣宪是康熙朝的5位固伦公主中,唯一一个由康熙生前亲自册封的,足可见的康熙对她的宠爱多么无以复加。
除了授予荣宪最高公主头衔,康熙爷对这个女儿还有实实在在的“偏爱”之举。
据《清史稿》记载,康熙时常牵挂这个远在漠北的宝贝女儿,在与准噶尔部作战期间曾4次抽空看望爱女。
为了迎接岳父,乌尔衮特地在巴林部领地内修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行宫供康熙歇脚,这也是漠北的唯一一座行宫。
值得注意的是,康熙远嫁漠北的亲生女儿并非只有荣宪一人,而是有5位公主之多,康熙却从未看望过其他4个女儿,更别提准许他们的夫婿修建行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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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建成后,康熙又曾2次在此行宫下他,并亲自提下了“金枝衍庆”的匾额,这块匾额至今仍保留在行宫旧址内。
还有一次荣宪公主生病了,康熙就派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时时关注公主的病情,从饮食到住房面面俱到。
后来公主逐渐痊愈,两位阿哥向康熙汇报时,康熙还指责他们给女儿找的两处住房“皆差”,没有让他的心肝宝贝安心养病。
由此可见康熙爷对荣宪公主公主的偏心程度实在不一般。
巾帼不让须眉
荣宪得康熙宠爱,乌尔衮也深受器重,屡屡升迁
1704年,乌尔衮继承巴林部扎萨克多罗郡王的职位,后来又因为多次跟着岳父康熙远准噶尔立下汗马功劳;
1715年,乌尔衮被任命为昭乌达盟盟长,1年后又晋封为副将军,都统二十三旗军务。
担任副将军时,乌尔衮率军征讨策旺阿拉布坦,这一去就是整整六年。这样一来,荣宪公主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巴林部的实际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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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家时是父皇的心肝宝贝,嫁人后也被乌尔衮宠着,但公主毕竟是天之骄女,处理政务起来精明强干不输男子。
据说有一次巴林部有一名官员玷污了一位平民女子,公主知道此事后传唤了两位当事人,鼓励受害女子说出事情原委以将这个官员正法。
没想到这个官员看公主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不仅不伏法,还当众用言语羞辱了公主一番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荣宪公主才没有退缩,她喝令众人将官员拿下,还赏了他鞭刑100下,罚银千两,牲畜若干,并向那女子道歉。
这还不算完,事后公主又将此事上报朝廷,革去那人官爵才算了事。
此事一出,公主的雷霆手腕让巴林部的大小官员拜服,从此再无人敢对她不敬,百姓们更是称荣宪公主为“二公主嬷嬷”。
骤然失去2个最爱的男人,公主香消玉殒
公主夫妇数十年如一日恩爱有加,可以说是那个时代少有的琴瑟和鸣的代表,不论是品行还是军功都无可指摘。但他们唯一的儿子琳布,却是荣宪与乌尔衮完美生活的唯一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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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布从小在父亲的溺爱中长大,娇生惯养不学无术,荣宪却深知以后承袭夫君之位的就是这个儿子,儿子必须要挑起整个巴林部的未来,所以管教琳布时非常严厉,甚至会用上棍棒。
每当这个时候,乌尔衮就因为心疼站出来给儿子求情,所以对琳布的教育总是不了了之。就在这样袒护加纵然的教育中,琳布最终长成了一个毫无担当的人,荣宪的担忧终成现实。
1721年,乌尔衮奉命抵御进攻漠北的准噶尔,结果在行军途中积劳成疾不治身亡,终年51岁。
依例,独生子琳布承袭郡王爵。就和荣宪预料的那样,琳布当上郡王后不务正道,常常遭到朝廷的训斥。
携手共度30年的那个男人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又不成器。
雪上加霜的是,乌尔衮去世的第2年,康熙帝薨逝,荣宪永远地失去了最爱她的两个男人。三重打击下,在极度的抑郁中捱了7年后,荣宪公主终于撒手人寰,享年56岁。
荣宪去世时已是雍正年间。皇四子胤禛当年因为没选好给公主养病的房子还曾遭到父皇的训斥,所以他深知荣宪有多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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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公主病逝后,雍正特地派遣官员前往巴林部慰问,并给公主举办了一场远远超过规格的葬礼。
生前极受宠爱,死后极尽哀荣
雍正为固伦荣宪公主安排的陵寝规模之大,堪称历代公主之首。
位于巴林部的固伦荣公主墓东西宽45米,南北长105米,占地面积达5000平方米,其规模之宏伟可与不少帝王比肩。
1972年,荣宪公主墓被发掘。令人惊叹的是,虽然已经埋葬了240多年,但公主的遗体依旧保存完好,宛如生人一般。
根据科考人员的介绍,荣宪公主荣宪公主身长1.56米,发辫长75厘米,两股大辫垂直臀部,乌黑亮丽;头戴金制凤冠,手腕套着金镯、手戴金戒指;脚上穿着一双大红缎满帮绣花靴子;身穿多层服饰,最外面的,就是一件光彩夺目的珍珠团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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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康熙皇帝当年御赐的龙袍,是用十几万颗珍珠缝制的,远远望去便闪烁着华光。
如今龙袍被收藏在内蒙古赤峰市博物馆中,向人们昭示着这位康熙爷的掌上明珠当年的无双风采。
在荣宪公主棺木的南侧及东侧均放有一个骨灰罐,分别盛放着额附乌尔衮及他们的独生子琳布的骨灰。生前挚爱的一家人在死后又重新团聚在一起,公主若泉下有知,当深感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