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将门之后、民国名媛,但面对婚姻却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富商之子联姻,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结婚后,她连生六娃,一心操持家务,然而却被丈夫嫌弃人老珠黄,不仅频频甚至还为了情人与她分居而住。
此后,丈夫独宠情人经常拖欠她和孩子们的赡养费,35岁那年的一天她上门理论,之后却再也没能出来。
她就是民国奇案“箱尸案”的受害者,民国名媛董玉贞。
董玉贞,1912年生于天津,是国民党中将师长董政国的长女,可以说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
董政国曾是曹锟手下的得力干将,因战功赫赫故而身居高位,在当时的政府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董政国对董玉贞可谓是宠爱有加,但唯独对其学业并不上心,始终觉得女人能识字就行,将来还是要嫁个好人家才是正道。
董玉贞还是豆蔻年华的时候,董政国就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夫婿,几经筛选最终看上了开滦矿务局董事李希明家,当时的李家位列“天津五富豪”之一,他家里的五儿子李宝旿与董玉贞年龄相仿,而李家也正好需要董家这样的政客做庇护,这段姻缘可谓是门当户对。
于是董政国回到天津定居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托人促成了这婚事,当时的董玉贞只有16岁,而李宝旿也不过18岁,两个半大孩子就在家人的安排下定下终身。
董玉贞从小受到传统教育的思想灌输,笃信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即便她此前并不了解李宝旿,对婚后的生活也是忐忑不安,但依旧顺从地接受父亲的安排,并且婚后一切以丈夫为重。
然而,李宝旿并非良配。婚后,他对家中之事一概不闻不问,再加上年纪小还没毕业,也就一门心思投入在学业,并琢磨着毕业以后继承家业。
比起丈夫,董玉贞可就不一样了,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连续为丈夫生了三男三女,虽然有一对儿女早夭但剩下的两双儿女健康长大。可以说,在为李家延续香火这件事上董玉贞是有功的。
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刚开始那几年董玉贞和李宝旿的感情还不错,家中养着十几个佣人,儿孙绕膝的热闹也让李老爷子十分满意。
然而随着李宝旿读的书越来越多,毕业后又进入家里的中天电机厂做了副总,见识越来越广,心中的抱负也越来越大。
可是董玉贞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既不懂他说的那些新思想,也不懂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每每李宝旿回家说起这些,董玉贞只能一头雾水地听着、应和着,而董玉贞跟他说的那些柴米油盐和家长里短,李宝旿也是听都懒得听的,渐渐地俩人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特别是在李宝旿进入商场后,每天出入各种风月场所,渐渐暴露了原本就风流浪荡的本性,开始跟风尘女子暧昧不清,而董玉贞却一直恪守妇道对于李宝旿的各种传闻一概不信。
直到后来,李宝旿跟一个舞女公开在外租房同居,董玉贞这才肯面对现实,她跑回家跟父亲哭诉,董政国见女儿受了欺负愤怒不已,直接上李家帮女儿家讨说法。
李家碍于董政国的政治地位不敢得罪,勒令李宝旿马上与那女子分手。李宝旿虽是万般不愿,但也畏惧董政国的权势和两家的颜面,无奈之下给了那舞女一笔钱。
俩人断了关系后,李宝旿也搬回了跟董玉贞的家。人虽然回去了,但从此之后夫妻俩的嫌隙却是越来越深,常年分房而居,李宝旿更是动不动就以出差、工作忙等借口几天不着家,好不容易在家俩人也说不上几句话。
有时候,李宝旿在外面沾花惹草,董玉贞忍不住跟他吵闹几句还会招来李宝旿一顿毒打,甚至他还曾经打断过董玉贞的一截小手指。
日积月累,曾经甜蜜的婚姻终究走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
1937年,李宝旿在北戴河游玩之时认识了同在北戴河度假的施美丽一家,施美丽是中德混血,父亲施丙元是个机械工程师,曾在李家的开滦矿务局机担任过工程师,施丙元在国外留学工作期间认识了德国籍妻子,俩人结婚之后生有一女一子,在施美丽六岁那年,全家人迁居中国定居,并进入中德合办的学校读书。
施美丽17岁毕业后,先后做过洋行的秘书和家庭教师,但更擅长的是与天津名媛少爷们交际。
李宝旿认识施美丽之后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但碍于董政国的权威一直没敢有所行动,直到1944年左右董政国卧病在床,根本无力顾及女儿,同时随着政局的几番波动,董家的势力逐渐被削弱,渐渐地李宝旿对这个岳父也不再那么忌惮。
随后便对施美丽展开了猛烈追求,甚至还在没离婚的情况下偷偷跟她在北平的教堂举办了宗教婚礼,之后更是堂而皇之地把施美丽带在身边。
此次,董玉贞亦是后知后觉,等她发现的时候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李宝旿还大张旗鼓地把施美丽带回了天津,租下了大理道53号的房子开始跟施美丽同居。
失去娘家庇护的董玉贞只能放下大家闺秀的尊严和矜持,上门讨要说法,并且扬言要告李宝旿重婚罪,这一次倒是真的吓住了李宝旿,他去咨询了律师得知如果董玉贞起诉他多半是要吃官司的。
为此,李宝旿不得不答应跟董玉贞坐下来好好谈谈。
李宝旿想要离婚但董玉贞死也不答应,在这个女人的思想理念里,女人结婚之后唯一的依托就是夫家,一旦离婚她就是一无所有,自己身无长物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如果离开了李宝旿她便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最后不得已,李宝旿只好跟董玉贞签订了一份分居协议,他会定期支付董玉贞和孩子们的生活费,俩人之前的房子也留给董玉贞,而董玉贞不可以再来打扰他跟施美丽的生活。
为了得到生活支持,董玉贞只能被迫签下这份分居协议,但是在那之后李家的生意世风日下,李宝旿的手头也不似当年那般阔绰。
在生活上他也是尽可能地紧着施美丽这边的开销,而对董玉贞和孩子们的抚养费却经常拖欠甚至是打折。为此,董玉贞没少去找李宝旿吵闹,但得到的往往不是一顿谩骂就是一顿毒打,被轰出门也是常有的事。
渐渐地,董玉贞从一个天津家喻户晓的名媛变成了一个背地里被人取笑的弃妇,尤其1947年董政国病逝之后,李宝旿对董玉贞的怠慢更加肆无忌惮。
此时唯一能让他有所忌惮的便是小姨子董玉芝,她是曹锟的儿媳妇,占着这层关系,李宝旿多少还是有些顾及的。
虽然董玉贞能依赖妹妹,但女人在夫家毕竟是人微言轻,曹家也只是在言语上点拨几句,对于李宝旿家里的这桩官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失去了娘家的依靠,面对李宝旿的始乱终弃,董玉贞的情绪终于越来越不稳定,只要大理道那边有一丝风吹草动她就会十分焦躁。
1947年10月的一天,董玉贞听说李宝旿花费1400多美金给施美丽买了一件貂皮大衣,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想方设法把李宝旿叫回家里,让他也给自己买一件大衣。
李宝旿当时的生意并不顺利,对外也不想再生事端,于是回到董玉贞这里之后便好言好语地哄着,答应她第二天就带她去买大衣,之后还带着董玉贞和孩子们还有丈母娘孙庆勋一起去饭店吃饭,饭后回到家里又陪孩子们玩儿了好一会儿。
孙庆勋以为那天晚上李宝旿在这边留宿,但最后他还是在孩子们睡着之后回到了大理道。
第二天一早,董玉贞看起来李宝旿不在便决定去找他买大衣。当她来到大理道53号拍门的时候,李宝旿和施美丽还没起床,听到敲门声俩人匆匆把人请进屋,哄着董玉贞说中午一起吃个饭,还打电话让起餐厅送西餐和红酒过来。
看着俩人这么殷勤的份上,董玉贞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一直留到中午一起吃饭。但是几杯红酒下肚之后,借着酒劲董玉贞又提起要买大衣,而李宝旿以下午还有应酬为由想要搪塞过去,董玉贞于是说让他把钱掏了,自己去买大衣。
李宝旿干脆坦白自己手里没这么多钱,董玉贞一听怒从中来,指着李宝旿破口大骂,又抄起酒瓶朝他砸过去,李宝旿躲过了酒瓶,董玉贞又顺手抄起旁边放着的榔头,这下砸中了李宝旿的胳膊。
受了伤的李宝旿情绪失控,抓过榔头朝着董玉贞的头连续砸了好几下,眼看着人已经满脸是血,董玉贞拼尽力气想要爬起来逃生,结果却被施美丽按住了脚,接着李宝旿挥舞着榔头一直砸到董玉贞断气。这一年,董玉贞仅仅35岁。
杀了人的李宝旿和施美丽,瘫坐在董玉贞的尸体面前足足发了4个小时的呆。四天后,天津日报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寻找的正是董玉贞,而报案人却是李宝旿。与此同时,董玉贞的妹妹董玉芝向天津警方报案,称姐姐董玉贞已经失踪数日。
碍于她是曹锟儿媳的身份,再加上董李两家在天津的名望,天津警方非常重视,迅速成立专案组全力寻找董玉贞。
在此期间,李宝旿和施美丽为了转移警方和身边亲友的视线,试图将董玉贞的死嫁祸给黄包车车夫。
原来,在杀死董玉贞的那天晚上5点左右,冷静下来的李宝旿和施美丽实施了一个计划,施美丽特意在房门口用很大声音假装跟董玉贞告别,让家里的佣人误会董玉贞的确是那时候离开的,之后李宝旿跟警察说看见董玉贞上了黄包车,一定是在车上露出了自己给她的买大衣的美金,所以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随后,警方按照李宝旿的描述开始在全程搜捕外形相似的车夫,同时寻找董玉贞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就在警方苦寻多日依旧毫无头绪之时,一个叫芮乐的人来到警察局报警,说自己家中朋友寄存的大箱子这两天出现难闻的异味,他越想越不安便赶紧来报警。
经过警察的询问,这个箱子的寄存者正是李宝旿。原来,李宝旿跟施美丽杀了董玉贞后,迅速清理了现场,又去参加了一个应酬。
之后买了一个超大的柳条箱,回到家中打算转移董玉贞的尸体,但是箱子太小,李宝旿于是抄起电锯将董玉贞肢解,之后塞进了那个柳条箱,并驱车来到相识多年的好友芮乐家中,说俩人打算搬家行李暂时寄存在他这里。
当时芮乐就闻着箱子有怪味,施美丽赶紧解释是猫在上面尿了尿糊弄了过去。第二天,李宝旿又去买了条厚地毯和一个大木箱,来到芮乐家中用地毯包裹着柳条箱,之后封死在木箱之中,芮乐当时就纳闷这李宝旿不赶紧去找妻子,天天往他这儿跑忙活一个箱子是何意?
几天之后,这个被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箱子散发出难闻的异味,芮乐再一联想董玉贞的失踪,越想越不对劲,便当下决定去报警。
在铁证面前,李宝旿和施美丽不得不承认了自己杀人分尸的罪行,案件也就此侦破。由于人物的特殊性和手法的残忍,案件从曝光到每一次庭审都引起了天津各大媒体的强烈关注。
1948年1月一审判决李宝旿死刑,施美丽无期徒刑,随后二人提起上诉,但同年4月上诉被驳回,之后李宝旿又上诉到南京法院,不过在当年9月又被驳回维持原判。
原本案件到此也就结束了,但由于历史上种种原因,李宝旿和施美丽直到1951年才被正式宣判,终审维持原判李宝旿被判处死刑,施美丽判处无期徒刑。
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死刑案,可见李宝旿对董玉贞的杀害其性质已经极其恶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可怜董玉贞一辈子围着丈夫转,却在35岁惨死在丈夫和情人之手。
好在,董玉贞死后,她的孩子一直被妹妹和亲人养育着。由此也可以看出,虽然董玉贞一生没有大理想大抱负,但是有着富裕的原生家庭和温暖的亲情,怎么看都不该走到这种结局。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虽然董玉贞家境富裕,但父亲不重视她的教育,以至于她思想传统,长大后也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依赖夫家,才最终酿成了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