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六朝南齐的名伎苏小小,不仅貌美漂亮,而且才华横溢,更令人动容的是她的坎坷情感和人生经历。她是个多情的才女,有过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却因男方家庭的反对而最终分开。苏小小感受到世事无常,不再相信什么海枯石烂,成为一代名伎。白居易有诗:“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她20多岁就去世了,因为她十分喜爱西湖山水,人们就把她埋葬在杭州西湖孤山的西泠桥边。
在苏小小墓旁,还有一座姓苏人的坟墓,陪伴着她。墓主就是苏曼殊。有人为此作诗“谁遣名僧伴名妓,西泠桥畔两苏坟”,说的正是他们。两人相近的人生和情感经历,让人感觉到两人冥冥之间的息息相通。
苏曼殊出生在1884年,原名苏戬,父亲是广东茶商,娶了日本人做小妾,生下了苏曼殊。苏曼殊和母亲在家里备受歧视。后来母亲和父亲断绝关系,回了日本。苏曼殊无人管问,差点生病死掉。这些经历让他很早就看破红尘。15岁的时候,他和一个日本姑娘恋爱,遭到家人反对,恋人投海而死。这事让苏曼殊对家庭彻底心灰意冷。19岁的时候他拿到一个死人度牒,从而出家为僧。父亲病危,苏曼殊也不回去,说:“我一个穷和尚,回去干什么呢?”
苏曼殊很有才华。他是诗人,留下了很多令人惊叹的诗作;他是文学家,开创了鸳鸯蝴蝶派;他是画家,画作意境高远;他是翻译家,最先把雨果的著作翻译过来;他还倾心于革命,很早就加入了光复会,和孙中山、黄兴等人熟识。他还发表《反袁宣言》,讨伐袁世凯。
苏曼殊性格乖张,放浪形骸,沉湎情欲,率性而为,为人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又是性情中人。虽然出了家,但对出家人的那一套清规戒律却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一会僧人一会俗人,和当时的文人名士交往唱酬,加上文采斐然,有人就称他为“大师”“高僧”,甚至把他和太虚、弘一等法师并提。
佛家要戒酒戒色,苏曼殊却不管那一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对吃从来没有抵抗力。当了和尚,苏曼殊依然喝酒吃肉,毫不避讳。他四处飘荡,身无定所,经常处在窘迫当中,但只要一有钱,他就去吃肉喝酒。他吃起来没有节制,要么好几天吃不上饭,一有了钱就放开肚皮吃,宁可撑得两眼发直也停不下来。鲁迅曾批评他说:“有了钱就喝酒用光,没有钱就老老实实过活。这期间有了钱,又跑出去把钱花光。”
他毫无顾忌地出入妓院,各大妓院都是常客。他甚至还和几个所谓的名流一起当评委,评选上海妓院的头牌、花魁。有人劝他,他反驳说:“谁说和尚不能逛妓院?谁说穿上袈裟就是和尚?”他和那些妓女真心交流,为她们流泪、作诗,还把钱给那些穷困的妓女。当时月工资仅仅三四元,苏曼殊逛妓院居然花了1800多元。其中有一个叫苏小小的名伎,两人相似的身世、经历、感情,互相宽慰。他“得到了”苏小小,苏小小也“得到了”他。
苏曼殊暴饮暴食、毫无规律的生活,让他的肠胃功能失调。医生的话根本不听,后来瘦骨嶙峋、形销骨立。1918年5月,他在上海病逝,时年34岁。住院期间,蒋介石、汪精卫、陈果夫等人前去探望,苏曼殊留下了遗言: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苏曼殊死后,佛教承认他是“阿罗汉”,朋友把他安葬在杭州西湖畔苏小小墓的旁边。自此,奇僧名伎,结伴长眠。柳亚子为他题诗:“鬓丝禅榻寻常死,凄绝南朝第一僧”,正是这个极具传奇色彩的高僧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