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朝屡屡以文字罪人,如果认真梳理每一起文字狱,都会发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诋毁圣朝,视满人为异族。所以因为文字获罪的都是汉人。
然而,乾隆十九年出现了一个特例,一个叫世臣的满人因为写了几句诗,被擅长玩弄文字的乾隆抓住了把柄,结果被发配黑龙江。说起来,这也是清代少有的满人文字狱。
进士出身的世臣运气很背
有清一代进士总数有两万多人,满洲进士仅有890人,所以满人进士在清代绝对算是稀有品种。而满人一旦考中进士,仕途也是出奇得好,升迁速度极快。
世臣是满洲正白旗人,于雍正五年考中进士,据说雍正帝对他很赞赏,说他放着旗人的特权不用,偏要选最难的科举。虽然世臣是三甲进士,但雍正还是钦点他入翰林院,三年散馆后,世臣授翰林院检讨,没几年就升到了内阁学士。
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世臣很快就能升到侍郎尚书,就是入阁拜相也未可知。然而,随着雍正帝的驾崩,世臣的仕途发生了变故。
乾隆用人的路子与雍正不同,对于满人他向来不喜欢那些舞文龙墨之辈,更看重的则是弓马骑射。世臣正是吃了这个亏,在乾隆即位后,始终在内阁学士这个岗位上默默奉献着。
让世臣觉得恶心的是,乾隆不仅在仕途上开了红灯,而且还委派世臣一些极为清要的差事,比如祭祀古圣王陵墓、稽查八旗学校等杂活。截止到乾隆十三年,世臣仍是原地踏步,此时距离他考中进士已经有18年之久了。而与他同中进士的尹继善,早已成了封疆大吏。
一个好员工不被领导重视,工作自然就没有积极性,没有积极性就难免要出错。由于世臣态度消极,他很快就被举报在稽查八旗学校时性情偏执,不甚安静,结果被乾隆下旨申斥并得到了处分。
乾隆十四年,世臣被派往长白山祭祀,次年被委任为盛京礼部侍郎。说起盛京的官制,御史还是要多说几句。
盛京是清代的陪都,但性质又与明代的南京不同。明代南京与北京都设六部,但南京官职都作为官员晋升的平台,过渡一段时期便可得到擢升。而盛京则不同,虽然也设五部(不设吏部),但只要是被调到盛京任职,那么就意味着被皇帝抛弃了。
落魄之余以文字获罪
盛京是大清龙兴之地,当地的官员主要是八旗武官,素质普遍不高。世臣进士出身被外放关外,与这些大老粗们在一起,内心无比失落。此外,久居京城的世臣,还有生活上的不适应,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让他对朝廷颇有抵触。
乾隆十九年九月,乾隆回东北老家祭祖。结果在祭祀的过程中发现各种祭祀礼器准备得不用心。按例,盛京礼部侍郎主管祭祀,所以乾隆把气撒在了世臣身上,决定要好好办一办这个不懂事的奴才。
对于祭祀礼器准备不用心一事,乾隆还没有做出具体的处理结果。在随后的调查中,乾隆又发现世臣有几首有碍观瞻的诗文,诸如“霜侵鬓朽叹途穷”“秋色招人懒上朝”“半轮秋月西沈夜”“应照长安尔我家”等等。
实际上这几句诗文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无非就是世臣对真实生活的反映,就算有点过头,也谈不上什么违碍。
但乾隆不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对世臣的印象就不好,所以看待这件事是带着有色眼镜的。他说世臣把自己比喻成苏轼被贬黄州,朝廷对他不公,明明已经是二品大员,还说什么“途穷之叹”。
世臣在写这些诗文时,或许没有想到乾隆会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乾隆解读出了很多超越诗歌之外的政治含义。凭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世臣被发配黑龙江。
世臣之罪本质不在文字
乾隆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上纲上线,根本原因并不是世臣那几句“违碍”的诗文,而是他看不惯满人纵情诗酒不学无术,沾染了一身的汉人习气。
治了世臣的罪后,乾隆将其作为反面教材,还发布了一道告诫满人的谕旨:
纵情诗酒,最为居官恶习,以满员而官盛京,尚抑郁无聊,形诸吟咏,则从前汉人之以出关为畏途,又不足怪矣,此地风俗素淳,甚恐为此辈所坏。嗣后盛京各官,当深以为戒,如有以诗酒陶情,废乃公事者,朕必重治其罪。
乾隆时期,满人汉化已经是大趋势,乾隆深知满洲的弓马骑射受到了汉化的威胁,为了保持住这点祖宗的尊严,他出台了种种措施,不许满人改汉姓,也不许满人取字。但这些举措起到的效果并不大,到了嘉庆时期,满人中已有超过一半的人不会说满语,更不会写满文。
从这起满洲文字狱的经过来看,世臣被乾隆抓了个典型,成为他阻止满人汉化的一个牺牲品,世臣之遭遇,颇令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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