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3月,北伐军占领浙江后逼近上海,为了避祸,69岁的康有为迁居青岛。
同月29日,康有为参加了一次同乡宴,然而宴会结束后,他却开始呕吐,继而吐血,31日凌晨,这位曾经声名显赫的风云人物在家中去世,据说死时七窍流血。
康有为的死因众说纷纭,他的女儿康同璧坚称父亲是被人投毒而死的;他的另一个女儿康同环声称,父亲之死,可能是酒楼的食物不干净导致的,未必是死于政治斗争。康有为的弟子吕振文则认为,康有为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因为他不愿意跟溥仪去东北。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说法,还有一种更流行的说法,也就是割睾易腺说。
这个说法最早来自报人高拜石在《古春风楼琐记》第二辑中的记载,文章的名字叫《康梁师徒之割》,意指康有为和梁启超师徒二人都是因为被错误地割掉身上某个东西而早逝的。
据高拜石的描述,康有为在上海时,通过沪上名医江逢治介绍,认识了一个善于让人“返老还童”的德国医生希米脱。希米脱医生擅长把猴子身上的东西移植到客户的身上,以保持客户在一些方面生龙活虎。
考虑到康圣人生平的一些劣迹,加之这种说法噱头十足,所以此说法在民间流传甚广。
当时上海《晶报》刊载过一篇名为《圣殿记》的文章,根据此文来看,康有为确实认识那位叫希米脱的德国医生,而且也确实找他做过返老还童手术,但这个手术并不是割睾易腺,而是打不老针。不老针这玩意儿看过姜文《邪不压正》的朋友一定知道。
这篇文章为什么叫《圣殿记》?所谓“圣”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康圣人,而“殿”在古文中同“臀”,也就是北方人说的“腚”,南方人说的屁股。《圣殿记》换句话说就是《康圣人的屁股历险记》。
当时欧洲确实流行过一段时间的“割睾易腺”和打不老针。比如1889年,布朗赛卡尔医生就曾以身试药,给自己注射了狗和豚鼠的某种提取物,希望以此保持青春。1916年-1926年,赛格沃罗诺夫医生用了10年时间,做了超过500例的将牛羊的某种器官移植到人身上的手术。
《康圣人屁股历险记》在《晶报》发表后,其幽默讽刺的行文让那位德国大夫希米脱非常生气,他当时刚到上海就被人砸了招牌,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刻一纸诉状把《晶报》告上了法院。
《晶报》则说自己最多讽刺了康圣人的屁股,并没有质疑过希米脱的医术。最后法院判决《晶报》赔偿希米脱一块钱了事。
这次风波过后,《晶报》大卖,希米脱名噪上海滩。只有康圣人成了被人利用炒作的倒霉蛋。
考虑到康圣人62岁时还纳了一位19岁的小妾,并不能说康圣人去打不老针就不是因为那种目的,但一码归一码,打针和做手术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康有为打了针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动没动手术,恐怕只有康有为自己知道了。
康有为是被写在历史书上的著名人物,但他的为人并不能算正派,很多时候近似骗子和神棍。这一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注意到了。
他同时代的著名人物严复就曾评价他:鲁莽割裂、轻易猖狂,驯至幽其君,杀其友,己则逍遥海外,还巧立名目以敛财欺人,恬然不以为耻。
作为一时的先驱,康有为确实发挥过一定的历史作用,但他的人品、学术水平和声望都不能让他承担起学界领袖的头衔。他并非是一位思想家,到今天,我们很少看到有人再同意康有为在《新学伪经考》或者《孔子改制考》中的观点。倒是有很多人认为他的书法不错,有些水平。
光绪8年,康有为到北京参加考试落榜,回家的途中在上海购买了大量西方书籍,吸取了天演论等观点,糅合成了自己的维新思想体系。他的一些看起来正确的观点,往往来自别人,并非他的原创。
而他的一些原创观点,往往又过于邪乎,天马行空。
比如他认为白种人质量最优,应该让黄种人和白种人通婚,将黄种人逐渐改造成白种人。对于愿意和棕色人种和黑种人通婚的白种人人,应该重赏。对于一些性情不好,长的太恶或者有疾病的人,应该用药物让其绝种。
康有为擅长自我吹嘘,茅海建教授曾说:“康有为的言论多有夸张自扬之处,须得处处小心”。
比如他自称拿到过光绪皇帝的衣带诏,流亡海外后,以此为名目向华侨募捐,还自称是光绪所托。这事儿基本就没有可信度,更可能是康氏自吹自擂,聚敛钱财的一种欺骗手段。
在历史上,衣带诏确实有,但那是光绪写给杨锐的,而不是写给康有为的。
康有为的思想水平有限,吹牛水平也有限,为此他闹出了很多笑话。比如他在《自编年谱》中说,光绪曾吩咐总理衙门:“康有为有折,可令其直递来。”康有为吹牛吹疯了,上奏折可以不走流程,直接写好了跑去皇宫面呈给光绪。
又比如康有为说,光绪皇帝每次给亲近的王公大臣赏赐点心,慈禧太后都要掰开点心看看里面有没有密诏。
当时翁同龢每天都可以见到光绪,有话明明可以当面说,却非要吩咐人跑到厨房在点心里动手脚,实在是匪夷所思。不知道康圣人是不是看演义小说看出幻觉了。
从这些自吹自擂,自我贴金的拙劣手段中,我们不仅能看到康有为当时的地位很低,对宫中和朝廷的规矩完全不清楚,也能看出这个人惯用欺诈手段,人品欠佳。
康圣人曾有名言:“中国民不拜天,又不拜孔子,留此膝何用?”这话被鲁迅先生狠狠嘲讽过,说他疏于格物之道。
他在清朝结束后依旧反对共和,还和张勋合作,导演了一出丁巳复辟的闹剧。
但即使是这样落后的人,在历史上也一度是冲锋在前的先驱。他毕竟是公车上书的参与者,百日维新的重要成员。
在公车上书中,康有为说是自己亲自组织了一千多名学子,由他执笔上奏皇帝,但据茅海建等学者考证,所谓的公车上书,最多只有80多广东人。真实的情况是,康有为所谓的“万言书”根本就没有递上去,所谓的公车上书,最多是一次集会。
而同为广东人,陈景华一次号召了280人上书,却不为人知。
1905年,康有为更是密令其徒子徒孙刺杀孙中山,说:“宁我事不成,不欲令彼事成也”,“最我财力,必除之”,"如(孙文)不在纽(约),则跟踪追剿,务以必除为主,皇上与我乃得安。”
康有为先生要是成功了,那中国近现代史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