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年,巴黎的街头出现了一位奇怪的少女,她浑身赤裸,棕色的胴体暴露在人前,一个小小的兽笼将她束缚在不大的空间内,面对围观的衣着华丽的群众,她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望着这个赤裸的少女,围观的群众一边高声羞辱她过于肥大的臀部,一边用折扇假装捂住自己的口鼻,似乎要为自己的污言秽语作掩饰,仿佛只要这样做了,他们便还拥有高尚的人格。很快,围观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终全部散去,一个白人便拖着兽笼,将少女带往下一个街道。
每当少女因为饥饿或者痛苦发出哀嚎,她就会遭到白人的毒打,走街串巷一天下来,她也只能获得猪食一样的食物,然而,她绝对不会想到,她的可悲远远不止如此。
这位黑人少女名叫萨拉·巴特曼,1789年出生于非洲好望角,一个名叫科伊桑的小部落。众所周知,十八世纪对于欧洲及非洲来说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于欧洲而言,十八世纪是他们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工业革命让他们的国家实力大幅提升,获得了向外扩张的绝对力量。
可是,对于非洲而言,十八世纪却是噩梦的开始,欧洲将扩张的爪牙伸向了非洲,让无数黑人变成了一样商品、货物,在侵略者和瘟疫的打击下,很多黑人就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在这样的环境下,巴特曼是不幸的存在,而其更加颠沛流离的命运,源于其独特的身材样貌。原来,在科伊桑部落中,女性以肥大的臀部和坚实的臂膀为美,其中,巴特曼尤为特出明显。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在原始部落文明中,女性的生殖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美感,因此,在欧洲列强来临之前,巴特曼一直是部落中优美的存在。
然而,对于当时以自我为中心的白人来说,过于突出的身体特征正正是非洲黑人落后的象征,甚至是未进化的体现。正因如此,非洲黑人在白人眼中,一直以非人的姿态存在。巴特曼原以为这已经是人间炼狱了,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体,竟然会成为自己未来噩梦人生的根源。
1810年,一艘来自欧洲的货轮抵达好望角,除了搬运货物以外,船上的人正对着南非的原住民虎视眈眈。其中,英国外科医生邓洛普和荷兰奴隶主的哥哥德里克一下子就发现了天赋异禀的巴特曼。
看见她的那一刻,两个丧尽天良的白人就似乎已经看到未来赚得盆满钵满的那一刻,他们相信,这样一个怪异的人到了欧洲街头,一定会引起社会轰动的。
为了将这个少女诱骗回欧洲,两人提出了让黑人奴隶最不能拒绝的条件——自由。他们向巴特曼承诺,只要跟着他们回到欧洲,就会给予她数不尽的财富和自由。在奴隶主脚下苦苦生存的巴特曼自然无法拒绝这个条件,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跟着两个素不相识的白人离开了自己的国土。
很显然,德里克和邓洛普不会给予巴特曼想要的生活,等她一踏上欧洲大陆,两人就原形毕露,一改之前的温声细语,开始了对巴特曼的剥削。
他们把巴特曼关在了笼子里,像训练一只猿猴一样对她反复鞭笞,逼迫她做出像动物一样的行为。在饮食上,他们只给巴特曼极少的饭菜,为了让表演极具噱头,丧心病狂的两人甚至将巴特曼的衣衫全部褪去,在宣传上,两人也极力描述巴特曼奇特的身材。
经过几天的训练后,邓洛普二人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将关押着巴特曼的兽笼带到了广场上进行展览。当时的欧洲人对远在非洲的人种认识甚少,当他们看见了不着片缕遮挡的巴特曼时,他们再也顾不住掩饰自己虚伪的面目,爆发出了阵阵喝彩。
曾经自诩绅士和淑女的人群,现在正在街头公然谈论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的身体,甚至有人上前对巴特曼动手动脚,只是,在场的人们只将她当作动物看待。他们越是喝彩,德里克和邓洛普便越是开心,他们的钱包正在以不能估摸的速度涨起来。
有了这个开头,两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带着巴特曼四处巡演获得钱财,为了让表演更加精彩,迎合白人们的自尊心,两人甚至往巴特曼身上粘上羽毛,以此来羞辱她非洲人的身份。
这样的生活,巴特曼度过了足足四年,在四年间,走遍了英国的大街小巷。随着报纸和媒体的报道,巴特曼这个“畸形人种”已经街知巷闻,热度已经不如当年。眼见着再也不能从巴特曼身上获得利益,德里克和邓洛普干脆将她卖到了法国,打算在一个新的国家再一次开展展览。
只是,很快法国人也丧失了对巴特曼的兴趣,此时,德里克二人不想再在巴特曼身上花费更多的功夫,他们索性将巴特曼卖给了动物驯养者。此后,巴特曼的生活越加难过,她每日都要接受动物饲养员的鞭笞,吃住都和动物一起,每日被关在兽笼中,运往不一样的地方进行展览。
可怜的巴特曼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非人生活,最终,在某一天清晨,她无力地倒在了笼子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倘若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巴特曼此时总算获得了她希望拥有的结局,只可惜,丧心病狂的商人并不满足于巴特曼的死亡,他们对巴特曼的尸体作出了更为过分的事情。
最终,她的躯体被卖到了实验室,为了研究巴特曼奇特的身体,实验室解剖了巴特曼,并用她身体的各处做了大大小小的研究。她的血液被多次化验,她的身体被再次重塑,成为了各种大小的模型进行展览。
实际上,那些所谓的生物学家和人类学家,根本没有将巴特曼当作一个人类,他们在巴特曼身上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滑稽的游戏,只为了证明白人的来源身份高贵,黑人的身份卑贱。这些披着科学外衣的实验结论,让科学家再次获得了钱财和掌声,只有巴特曼成为了这件事中唯一的受害者。
在研究发表后,巴特曼的身体仍不能回归大地,她的头颅和臀部被福尔马林浸泡在缸中,成为了研究的标本。巴特曼自己估计也想不到,她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无法逃脱被人参观的命运,这样的折辱,竟然延续了两百多年。
在这两百多年间,沧海桑田,时移世易,被奴役的人民有了反抗意识,开始对抗帝国主义势力,在各国都掌握着一定资本的情况下,资本主义国家再也不能凭借工业革命的硕果横行。在此基础上,地球上发出了反对种族歧视的声音,这让展览巴特曼的巴黎人类博物馆遭遇了不少骂声。
在非洲人眼中,巴特曼已经不仅仅代表其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受屈辱的黑色人种。巴特曼昔日在欧洲受到的委屈,无一不在映射着黑色人种在过去受到的压迫。
迫于压力,人类博物馆只好下架了巴特曼的身体标本,可除此之外,他们并未做出道歉或者归还巴特曼标本等实际举动。
为此,非洲国家一直据理力争,向国际社会要求巴黎将巴特曼的遗体归还,带回非洲安葬,只是法国人类博物馆一直没有作出回应。专家分析了法国人类博物馆做法的原因,倒也不难理解,并非是巴特曼的遗体有多么珍贵,而是博物馆中还存放着不少其他人类的遗体。
倘若归还了巴特曼的遗体,那么,古埃及的木乃伊、新疆戈壁的干尸是否也要归还呢?这对于博物馆来说却是是个重大损失,因为一具尸体作出如此牺牲,法国人类博物馆是万万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只是,他们忘记了,巴特曼的遗体并不同于木乃伊和干尸,她出生在非洲的部落,拥有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不愿意归还遗体,相当于变性不承认巴特曼人类的身份,这对非洲人而言,是另一种羞辱。
事情就这样一直僵持了好几十年,巴特曼一直未能回家。即便如此,非洲人民一直没有忘记争取,随着曼德拉成功当选总统,黑人的地位水涨船高,巴特曼回家这件事再次提上了日程。
只可惜,曼德拉努力了多年,仍然未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的继位者姆贝基。姆贝基身负重任,努力了整整七年,才让这件事看见了一丝曙光。
2002年,在非洲黑色人种的努力下,巴特曼终于可以回到好望角,人民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希望她的灵魂能够安息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至此,巴特曼历经了两百多年的悲惨人生终于告一段落,这也预示着那些曾经被奴役的非洲黑人悲惨命运的彻底终结,今后,再也不会有一个有色人种因为自己的身体受到折磨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