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温州人就是东方的犹太人,因为他们一样的聪明、能吃苦、也敢拼搏,他们的足迹遍布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只要是能赚钱的地方哪怕再艰苦他们也愿意去试一试,而最后的结果往往也给予了他们满意的回报。
相信一定有很多人都听到过这样的故事,一个小伙在家乡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于是破釜沉舟决定出国闯一闯,没想到真的闯出一番天地,从此改变人生命运,从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有钱人。
在中国历史上的各个时期,曾经发生过好几次小规模出国讨生活的热潮,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大多选择下南洋或是前往更加遥远的欧洲。这些苦命人很多是在一些条件艰苦的年代,觉得在国内的生活难以为继,不如干脆前往异国他乡搏一个未来。他们有些很幸运的功成名就,也有些不幸客死他乡,但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是敢拼敢闯的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
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也与此有关,男主人公的父亲也是当年出海讨生活大军中的一员,同时他也是幸运的那一批人。他在外国赚到了足够的钱安家立业,并且教养出一个优秀的孩子,这个孩子后来还娶了非洲加蓬总统的女儿,甚至与小舅子竞选总统。
男主人公就是让·平,他的父亲是浙江温州商人程志平。那么程志平当年是如何出海然后辗转非洲,在这里慢慢扩充自己的商业版图。让·平又是如何一步步走上政坛,得到非洲加蓬总统的青睐,进而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国际政治名人的呢?今天我们就来仔细讲讲这段故事。
从中国到法国再到非洲
1929年,持续的旱灾和蝗虫灾害使得中国物价快速飞涨,百姓饥荒,灾情严重,很多生意人都觉得日子艰难,于是想方设法去国外找找门路。
浙江温州的青年商人程志平当时只有19岁,他也决定离开家乡出国闯荡。虽然他的祖辈都是做生意的,但是日子到了这一代依旧过得不容易。程志平出海与那些为了游学而出国的人不同,他想用年轻的热血拼一把,为自己寻找一条发财致富的路,赚点钱安身立命。
经过仔细的研究与思考,程志平满怀信心与向往出发了。他并没有看中热门的东南亚地区,而是决定前往法国,毕竟这里是老牌发达国家。可惜现实却并不如想象中美好,程志平到了法国以后并没有一夜暴富,他辛苦打工赚的钱也仅仅只能维持温饱。眼看着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也望到了头,他决定再次启程寻找一条发财路。
当时的法国有很多殖民地,尤其是在非洲地区。程志平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隐藏着巨大的商机,比如从欧洲往非洲贩卖物品应该是个不错的生意。至于卖什么,那不如就卖具有中国特色同时也在国外知名度高的瓷器。
程志平说干就干,他立刻就用自己的积蓄购买了大量瓷器,然后坐上了法国前往非洲的轮船。
程志平第一站就来到了位于非洲加蓬的让蒂尔港,当时这里也是属于法国的殖民地之一。只是他没想到,当他下船踏上加蓬土地的那一刻,他的下半生就与这里牢牢绑定,别说回不去法国,就连故乡中国都再也没能回去。
最开始的时候,由于语言不通,程志平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他每天都挑着从法国带来的瓷器,按照江浙一带的传统方式沿街叫卖,可是效果却并不怎么样。等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他本想重新返回欧洲,却没想到延误了船期,程志平只得继续留下来。
渐渐地程志平对这里的大街小巷都变得熟悉,商人的本性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寻找着潜在的商机。既然暂时回不去了,那不如索性就留在这里另谋出路。没多久当地仅有的一家面包店老板去世了,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就应聘了这家面包房,也正式决定定居在加蓬。
面包店的工作并不复杂,程志平先前在法国的时候就当过烤面包师父的学徒,因此工作起来十分得心应手。他的面包店也因此生意火爆,当地的居民都喜欢来他的店里买面包。
生活逐渐变得稳定,两年后程志平已经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可是商人的本性让他的心思又变得活络起来。他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于是决定离开面包房,和同乡一起转行捕鱼业。
让蒂尔港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鱼是这里居民的主要食物之一,程志平摇身一变从面包师傅成了渔民,但是结果证明他的眼光是正确的。很快,程志平就凭借踏实肯干的冲劲儿和聪明的头脑,成为了镇上小有名气的人。
在捕鱼业赚到了钱后,他还趁热打铁继续扩张自己的生意网,建立了木材厂和水产公司。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不到十年他就成为了当地的首富,并且还娶了当地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为妻。程志平的家彻底安在了加蓬,1942年,他的孩子出生了,这里的人们亲切的喊他平,于是他给孩子起名让·平。
拒绝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从小让·平就过着优渥的生活,父亲辛苦赚下的钱给他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但是程志平并不像一般的富商一样,疏于对孩子的管教,他用实际行动告诫让·平,要节俭要谦让,要乐于奉献帮助他人。
让·平就这样在充满爱与眼光的环境中,带着一半非洲血统一半中国血统长大。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半个中国人,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他一直都对中国怀着一种亲切感,他觉得自己更喜欢另一个中国名字——程让平。
大学毕业后让·平没有按照父亲的期望回来继承家业,反而选择留在法国受聘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8年让·平被任命为加蓬驻法国大使馆参赞,从此正式踏入政界。
在外交生涯的起点,他先后做过项目管理员、副总干事助理等职位。由于他出色的表现和踏实向上的工作态度,让·平很快就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 他逐渐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外交家。
让·平的成功也离不开父亲的帮助,程志平在赚到丰厚的身家后做了大量的慈善工作,修医院、修公路,修各种福利院,为许多失业的民众提供了工作的机会,这使得他在加蓬的声望极高。让·平受父亲影响,觉得自己也应该为民众做一些实事。
他在工作的过程中常常能感觉到来自西方世界对非洲国家的歧视,而悲哀的是非洲国家在世界的舞台上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干劲,他要为自己出生的国家贡献出一份力,让更多人关注这里。这是他从政的初心,也是他奋斗的目标。
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平在外交工作中更加自如,他的名字开始在加蓬拥有更大的影响力。从工作之初他就开始在加蓬的很多个岗位上接触各个行业,外交、财务、矿业资源,可以说他几乎做过了加蓬所有关键领域的工作。而这似乎也是命运为他后来竞选总统提前埋下的伏笔。
但是,即便此时让·平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家族的帮助在加蓬政坛上混的风生水起,他想要更近一步还需要有另一个“贵人”相助。如果说让·平时千里马,那么他的伯乐就是加蓬的时任总统邦戈。
虽然让·平的家族在当地已经是颇具名望的大家族,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华裔,一个“外人”想要真正的在加蓬的政治舞台上大放光彩,还是需要有“本地人”提携。当这个提携他的人是当时站在加蓬政治最顶端的人时,让·平的前路就变得更加坦途。
邦戈是加蓬脱离殖民地命运后的第二任总统,在他的带领下加蓬的经济与国际地位都得到了较大的提高。为了更快的促进国内的改革事业,加蓬急需大量有学识的人才加入到各项事业的建设中,就这样,让·平进入了邦戈的视线。
邦戈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他总是在出席各种国际会议时带着让·平。慢慢地,邦戈对他越来越放心,没多久就让他做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所有人都看得出,让·平已经成为邦戈最亲密的政治助手,然而这还不够,他们的关系还有更近一步的可能。
邦戈觉得让·平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后辈,不仅工作能力出色,人品也是极好。于是他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让·平,昔日的政治伙伴如今结成了姻亲。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双赢的事,却没想到为后日的政治纷争埋下了隐患。
邦戈
与小舅子竞争总统之位
也许老邦戈用心栽培让·平的本意,是想让他为自己的家族增添一份助力,好让自己的小儿子在未来道路上多一个帮手。可是没想到让·平有他自己的想法。
原本让·平最初的愿望就是想让加蓬在国际上获得更多的关注与更高的地位,因此他深知外交工作的重要性。同时由于他精通外语,并且有着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工作经验,这让他在处理外交事务时格外得心应手。
让·平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个非洲国家之间,他在可能产生大规模冲突的国家之间斡旋,用自己的力量维护这非洲地区的和平稳定。在一次又一次的外交事件之后,他赢得了“和平绿洲”的美誉。
当他成为加蓬的外交部长之后,让·平更是积极呼吁世界关注非洲,关注那些较为落后地区的人们。而这也让他在后来成功的竞选为联合国大会主席以及非盟委员会主席。
让·平在民众间的声望越来越高,民众对他的称赞也越来越多。甚至在一些场合他受到的礼遇比某些外国的元首还要隆重。
矛盾也许正是从这时出现。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让·平按照老邦戈的想法全力辅佐小邦戈,那么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可惜的是,让·平出色的外交表现与民众对他的高度支持,让小邦戈不得不再次评估这个“姐夫”对自己的忠心程度。
老邦戈在位时,两人的相处还算融洽,尽管让·平势头强劲,但小邦戈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然而当老邦戈卸任时,情况开始出现转折。
刚开始让·平对自己这位小舅子还算礼让,毕竟自己也算是老邦戈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家又是一家人,虽然政见不合,但有些事能忍也就忍了。可是没想到,小邦戈却不这么认为。当他发现让·平对他的排挤似乎选择了忍耐后,小邦戈的打压手段开始变本加厉。
在老邦戈辞世前一年的总统大选中,小邦戈毫无意外地接任了老爹的职位。一上任他就开始对让·平进行制裁,在让·平工作时设置各种限制,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水深火热,最终以分道扬镳收场。
让·平选择退出民主党,从此站在小邦戈政府的对立面,当一个明确的反对者。他甚至公开发表言论,称加蓬在小邦戈的领导下正在向冰山撞去,而船上的人却还一无所知。
让·平觉得小邦戈任人唯亲,他颁布的种种措施无一利于加蓬的发展,而小邦戈也觉得让·平自以为是,完全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终于在2016年的又一次选举换届时,两人正式交锋。
当时的让·平已经74岁,但是他觉得为了加蓬人民的幸福生活,自己这把老骨头就算搏一搏也要站在竞选台前。而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自然就是上一届的总统小邦戈。
于是一场堪称闹剧的竞选大戏上演了,在投票结果公布的前一天,两人竟然都宣布自己在大选中获胜。小邦戈的信心来自于自己执政多年的优势以及根深蒂固的关系网络,而让·平则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民众都看在眼里,他已经得到了绝大多数民众的支持,结果肯定是自己期盼的那样。
就在让·平还沉浸在自己获得了更多选票的喜悦中难以自拔时,一盆冷水直接将他浇醒。因为在选举结果出来的一个月后,加蓬的选举委员会竟然对外宣布,由于计票结果在正式公布之前被泄露,可能破坏国家稳定,因此本次竞选结果无效,将择期重新选举。
而第二次的竞选自然是以小邦戈胜出为结果,他以压倒性的优势成功赢了让·平,再次站在了总统的位置上。让·平则对此感到非常愤怒,他明白一定是小邦戈在背后做了手脚,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他输了,但是他无可奈何。
经历了这次的选举风波,让·平忽然丧失了对政治的所有兴趣,他知道自己此后绝不可能再有机会被重用,于是他辞掉了名下多个职位,只保留了一些虚职,然后彻底归隐田园。
温州的孩子
19岁启程离开温州的程志平也许从没想过,他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中国,他对祖国的思念只能通过对幼子的教育来寄托。从小让·平就听父亲给他讲在中国的故事,程志平告诉他,不能回到故乡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如果有机会,让·平一定要代他回到温州老家看看,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让·平记得父亲从小就跟他说,你也是温州人,是中国的孩子。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忘记,甚至他后来常常把“我是温州人”这句话挂在嘴边。
在父亲逝世的第三年,让·平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但是他还是以加蓬总统办公室主任的身份,以陪同的形式访问北京。虽然因为行程原因他无法前往温州,但令他惊讶的是,父亲的亲人竟然不辞辛劳主动来到北京,只为了见他这个未曾谋面的亲人一面。
七年后,让·平再次来到中国,这一次他正式踏上了温州的土地,完成了父亲的嘱托。在亲族的带领下,让·平见到了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并且确认了他程氏宗族第二十七世孙的辈分。这次的温州之行也让他对这里的感情愈加深厚。
后来他还带着妻子和儿女一同再次回到温州,他鼓励家乡的亲人也到加蓬发展。在让·平的协助下,这里的许多亲友真的来到加蓬,并且收获了相当不错的事业。
在许多国际场合,让·平都十分愿意以一个温州人的身份参加活动。甚至让·平选择将温州作为他亲自编撰的书《非洲之光》的全球首发地,这是他将自己看做温州一份子的表现,也是他送给家乡的一件礼物。
让·平也如他的父亲从小教导他的那样,告诫自己的儿女,他们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液,他们也是中国的一部分,以后有机会也要经常回中国老家看看。
相信这种跨国的情谊会通过各式各样的方式继续延续下去,而像让·平这样的中国后裔还有很多,勤劳的中国人踏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也让国人为他们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