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让他和我们夫妻睡一张床吧?”1937年秋,在重庆一个简陋的小院里,丈夫和妻子轻声商量着。
妻子同情地看向深夜来访的人,点头同意了。
当晚,丈夫睡中间,三人就那样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这样的事情,放在现在恐怕也会惊掉许多人的眼眶。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年后,女子在怀着丈夫孩子的情况下,和该男子结了婚。而且,这是这个女子第二次怀着前任丈夫的孩子,和别人结婚了。
她,就是萧红,写出《呼兰河传》的那个萧红。
萧红年幼丧母,少女时差点卖到妓院,青年时在战争中逃亡,年仅31岁就因病去世,被称为“民国第一苦命女子”,而她一生的苦难和四个男人密不可分。
陆振舜
陆振舜是萧红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八岁时,萧红的母亲因病去世,也带走了萧红所剩无几的宠爱。
父亲另娶继母后,对萧红更加冷淡,这使萧红变得敏感多思。
童年的萧红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表哥陆振舜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表哥会教萧红认字,带萧红在田野里疯跑,上树掏鸟窝、爬房捉鸽子、井边扔石头、河边捉鱼、玩沙石……
那时候,在她的世界里,表哥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16岁那年,萧红被父亲许配给汪恩甲。对萧红来说,这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的心里是不愿意的。
萧红把自己的苦恼告诉表哥,陆振舜鼓励她说:“萧红,你不要怕,你来北京找我吧!”
于是,萧红背弃了家庭,背弃了未婚夫,孤身一人前往北京投奔表哥。从此,她的人生开始走向不归路。
没想到,汪恩甲追到了北京,对萧红嘘寒问暖,倍加关切。萧红感动不已,便点头同意与汪恩甲在一起。
失去了经济来源的萧红和陆振舜每天食不果腹,而两人又没有挣钱的能力。
炽烈的爱情终究抵不过北平的瑟瑟寒风,陆振舜妥协了。
一天,饥寒交迫的陆振舜无奈地对萧红说:“对不起,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了。”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萧红愤怒又茫然,在陆振舜离开后,无依无靠的萧红也只能选择回到老家。
千百年来,男女私奔大多时候不为世俗所容,男子在回归家庭后,还可以继续从前的日子,可是女子却会被世人唾弃诟病。
萧红和陆振舜私奔的事在她的老家,闹得人尽皆知。
萧红回家后就被父亲一顿毒打,并被软禁在家中。不堪忍受折磨的萧红,只能妥协,她假意同意了父亲为她准备的婚约。
汪恩甲
定下婚约的人仍是之前的汪恩甲。
为了逃离父亲的软禁,萧红借口去北京置办嫁妆。
没想到,汪恩甲追到了北京,对萧红嘘寒问暖,倍加关切。萧红感动不已,便点头同意与汪恩甲在一起。
然而,萧红逃婚在前,与人苟且在后,此时的汪氏家族已经不能接受离经叛道的萧红了。
汪恩甲的哥哥知道他们在一起后,便“代弟休妻”,想用一纸休书,强迫萧红和汪恩甲分开。
萧红气不过:“弟弟的婚姻,哥哥为何做主?”
作为新时代女性,萧红愤然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她一纸诉状将汪恩甲的哥哥告上了法庭,指责他没有权利代替自己的弟弟做决定。
法庭上,面对众多亲朋好友,汪恩甲为了自己哥哥的名声着想,居然当庭反悔。他平静地说:“是我自己同意离婚的,与哥哥无关。”
萧红没有想到,这个昨天还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会一辈子对自己好的男人,居然当庭打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
法官当场宣布:两人离婚。
绝望的萧红冲出法庭,在大街上痛哭流涕。
汪恩甲狂奔到街上,追上萧红,抱着她,爱怜地说:“刚才那样做是迫不得已,但我是爱你的。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
在汪恩甲的一番甜言蜜语后,萧红再次妥协了。二人在旅馆里租了房子,再次同居在一起。
但是汪恩甲微薄的薪水根本不足以支撑两人的花费,连基本的房租都承担不起。
在欠了旅馆一大笔钱后,汪恩甲对萧红说:“我回家拿点钱来,你在这里等我。”
萧红点头,她望着汪恩甲远去的背影,翘首期盼,但汪恩甲再也没出现过。
有人说汪恩甲故意丢下她远走了,也有人说汪恩甲出了意外死了。无论是何种原因,汪恩甲终是丢下了孤苦无助的萧红。此时,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因为迟迟收不到房租,旅店老板便心生歹意,计划着,等萧红生下孩子后,就将萧红卖到妓院去抵债。
萧红躲在门后,偷听到这个消息时,又惊又怕。
迫于无奈,她用手里唯一的一支笔写信向《国际协报》求助。
随之,萧红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出现了,在萧红的眼里,他像一束光,照亮了萧红晦暗的人生。
萧军
1932年《国际协报》的主编收到萧红的求助信后,就让报社的萧军前去探望萧红。
萧军来到萧红居住的房子,震惊不已,那是一间简陋肮脏的地下室,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正坐在破烂的书桌前写诗。
萧军轻扣门扉,惊醒了那位女子,她轻轻抬起额头,一张清秀的脸庞倒映在萧军的眼睛里。
他悄悄地走到那位女子旁边,说:“你就是萧红吧?”
萧红点了点头。
“你写的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萧军一看到萧红的小诗,便目露惊呆之色,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一位如此有才情的女子。
一番寒暄下来,萧军对萧红产生了强烈的爱慕之情。这样一个瘦弱有才的女子,不该受到如此对待,一定要救她出去。
萧军很想将萧红解救出旅馆,可是萧红欠费太多,萧军一时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他又想偷偷地带萧红离开,可是旅馆老板时刻派伙计盯着萧红。
为了让萧红生活得好一些,萧军经常去拜访萧红,并为她带来吃的、用的、穿的等生活用品。
二人一起讨论文学,好不惬意。
渐渐地,萧红被萧军体贴入微的关爱,抚平了汪恩甲带来的伤痕。就这样,身怀六甲的萧红与萧军相恋了。
一天,天降暴雨,松花江决堤。大水淹没了旅馆,萧军乘乱,从窗户里把萧红救了出去。
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萧红内心无比激动。看着眼神里满带爱意的萧军,萧红觉得自己的苦难到头了,她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可是,单纯的萧红没想到,幸福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二人辗转来到上海,萧红幸运地成为鲁迅的徒弟。
1935年,萧红的《生死场》以“奴隶丛书”的名义由上海容光书局出版,鲁迅作序,她一举成名。
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可是萧军一点也不开心。他嫉妒萧红,但又无力追赶,于是常常垂头顿足:“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我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从此,萧军经常夜不归宿,甚至带女子回家。萧红稍有不满,萧军就对萧红拳脚相加。萧红的生命又从光明坠入了黑暗。
也就在这时,萧红生命里的第四个男人出现了,他就是——端木蕻良。
端木蕻良
端木蕻良是萧红和萧军的好友,三人同是东北作家群中的一员。
因为是朋友的关系,端木蕻良将萧红夫妻之间的问题看得清清楚楚。
他同情萧红,也爱慕萧红的才情。一日,他亲眼看到,萧红再次被萧军家暴后伤心欲绝的眼神。
萧红绝望之际,端木蕻良不知何时,悄悄地走到萧红的身边。
他缓慢地蹲下身体,用一双有力的手臂抱着萧红,柔声安慰道:“别怕,你还有我。从今以后,让我来保护你。”萧红的眼泪一瞬间充满眼眶,她握着端木蕻良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1938年5月,萧红在怀着萧军的孩子的情况下,和端木蕻良在武汉举行了婚礼。
新婚之夜,萧红对端木蕻良说:“愿以后我们能互相谅解,体贴,相互爱护着走过这一生。”
然而,萧红简单的愿望仅仅一个月后就被打破了。
1938年6月,日军进攻武汉,人人奔逃。孕中的萧红四处拖人,总算弄到一张去重庆的船票。
萧红将仅有的一张船票递给端木蕻良,犹豫道:“要不,你先走吧。”
萧红心里企盼着端木蕻良会说:在武汉的枪林弹雨中,你一个女人,又怀着身孕,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还是你先走吧。
然而,萧红听到的回答却是:“好,那我先行一步,你自己要保重。”
萧红的心瞬间凉至冰点。
等到萧红大着肚子,在朋友的帮助下来到重庆时,端木蕻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为萧红找到。
萧红无奈,只能四处找房子寄居。由于过度劳累奔波,导致早产,孩子生下没几天就夭折了。
饱尝了人世艰辛的萧红,身体状况一日比一日差,1941年,萧红被诊断出肺结核。病中悲苦,她经常问前来探望她的朋友:“端木蕻良为什么不来看我?”
朋友只能谎称:“端木在挣钱,挣了钱好给你治病。”萧红心里清楚,端木蕻良哪里是挣钱给自己治病,不过只是害怕自己连累了他。
1942年萧红在写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的绝笔后,郁郁而终。
尾声
萧红的一生,是为爱而活的一生,总是匆匆地从一段感情奔赴另一段感情。
在没有看清男人的真面目时,她就慌慌张张地以身相许,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最终,让自己陷入了一段又一段绝望的感情旋涡之中。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幸运;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悲哀。
纵有才情,萧红却没有一颗识人之心,导致自己一生悲苦。
无论男女,都要明白,爱情需要知人知面更知心,自己的幸福永远来自于自己。
.END.
作者:雪青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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