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新鲜事 热点 民国时代一桩奇冤,由此可见旧社会的司法制度是多么的黑暗

民国时代一桩奇冤,由此可见旧社会的司法制度是多么的黑暗

古今有奇案,津门有奇谈,欲知其中事,需听大狮言!

话说1933年的春节刚过,天气非但没有见暖,反倒变得更冷了。正月十八这一天,风裹小雪漫天风,凛冽寒气彻骨髓,大地变得混沌一片。

就在这漫天飞雪的时候,静海古镇独流某村庄外的一片开洼地里,出现一个男子消瘦的身影,他佝偻着腰,顶着刺骨寒风,一步一个踉跄,朝着旷野深处走去。来至一片荒草丛中,趴在一座新坟上号啕大哭。

男子的哭声和这座新坟,引出了一桩民国奇冤。

这事儿还要从三年前说起,独流镇上有个姑娘名叫吕春芳,不仅长相好,人品更好,勤劳肯干,真可谓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十八岁那年,在父母和媒人一手包办之下,吕春芳嫁给了当地一个鞭炮作坊的少东家。这位少东家名叫余万喜,体态肥胖,长相也很是一般,压根配不上如花似玉的吕春芳,但他家境优裕,吃喝不愁,对于家境贫穷的吕春芳而言,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就算烧了高香。

殊不知,吕春芳早已有了心上人,这便是她的远房表哥程思儒。程思儒只比吕春芳大一岁,两人年龄相仿,长期的接触,彼此产生了好感。

程思儒曾经对表妹吕春芳许诺,一定会娶她为妻。然而还未等表哥提亲,表妹已经嫁人了。失望之余,程思儒找了个贫家女为妻,从此与表妹再不来往。

吕春芳结婚后,丈夫余万喜对她疼爱有加,知冷知热,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很是温馨。哪曾想婚后不到两年,余万喜赶着牛车去集市售卖鞭炮的时候,因为堵着牛耳朵的棉絮掉落,牛因为鞭炮声惊吓而拉着车扎进河中,余万喜被救起后伤重不治,仅二十岁就一命呜呼。

可怜红颜薄命,二十岁的吕春芳成了寡妇,除了照顾因悲伤过度而病倒的婆婆,还要照顾不满周岁的女儿。好日子变成了苦日子,欢喜人变成了苦命人。

老话常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些心存不轨之徒,觊觎吕春芳年轻貌美,因此时常借故骚扰,亡夫余万喜有几个族兄弟,都是登徒浪子,常常假借关心之名,上门占便宜。吕春芳苦不堪言,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些族兄弟当中,有个名叫余万英的最为放肆,也是吕春芳最害怕之人。余万英四十大几,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天津河东商会担任干事,一个在古北口当军官。余万英仗着两个儿子的势力,加之他又是万字辈中的老大,因此族里族外没人敢招惹他。也正是因为没人敢惹他,他才越发变得肆无忌惮。

族弟余万喜亡故之后,余万英隔三差五就来找弟妹吕春芳的便宜,先是用话挑逗,逐渐动手动脚。吕春芳一直忍让,终于忍无可忍,在余万英再次朝她伸出魔爪之时,愤而抄起一口菜刀,要跟余万英玩命。

余万英吓了一跳,兴致全无,临走时撂下狠话,一定要给吕春芳一点颜色看看。

吕春芳的婆婆尽管对于发生在儿媳妇身上的事不闻不问,但也心如明镜,只能安慰儿媳妇看开一点儿,除此之外,当婆婆的也无能为力。从这天起,吕春芳不分白昼,总是随身揣着一柄剪刀,余万英和那些登徒浪子再想接近她,她就拿出剪刀以死相抵。

说来也怪,自从余万英愤愤离去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尽管如此,吕春芳仍旧认定余万英只是暂时消停,早晚还要找她麻烦。

转眼又过了一年,这年四月,正值春暖花开之际,表弟程思康登门,说是给表姐保媒来了。

程思康是吕春芳曾经的心上人程思儒的弟弟,而让程思康来为表姐吕春芳保媒之人正是程思儒。

程思康对表姐说,哥哥程思儒一直没有忘记表姐。半年前,嫂子因病故去,哥哥听闻表姐的丈夫也已经故去,因此想要跟表姐重续前缘,这才托他来保媒。

听到表弟这番话,吕春芳的心狂跳起来,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让表弟先回去,改嫁不是小事,要请示婆婆才行,婆婆要是答应了,她就嫁过去。

程思康走后,吕春芳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见婆婆,很不好意思地诉说了表弟来保媒的经过。本以为婆婆不肯答应,哪料婆婆深明大义,不忍心见年纪轻轻的吕春芳守寡,于是答应下来,让程家择良辰选吉日迎娶她过门。

得到婆婆的首肯之后,吕春芳又含羞又兴奋地托人到程家送信。程家那边立即大操大办,选择良辰吉日后,在吹吹打打的唢呐锣鼓声中,将吕春芳用大红花轿抬进了门。昔日的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免感激天公作美。

婚后,两人夫唱妇随,齐心协力过日子,吕春芳带过来的女儿,跟程思儒的女儿也如同亲姐妹一般。如此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怎不叫人羡慕。

哪料想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吕春芳本以为脱离了苦海,却不知苦海并未放过她。

1932年9月3日,一伙人凶神恶煞一般冲进程思儒的家中,不由分说就将屋里的摆设砸得稀巴烂。程思儒不在家,吓得瑟瑟发抖的吕春芳护着两个孩子不知所措。来人指着吕春芳的鼻子凶狠地说道:“我们是你亡夫那边的人,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丈夫的尸骨未寒你就擅自改嫁,你同意了不算数,我们余家人不同意,你要么乖乖跟我们回去,要么我们把你绑回去。”

吕春芳明白了,一定是余万英心有不甘,这些恶徒是他来抓自己的。她拼死相抵,说什么也不跟着他们回去。

正在这时,程家的族人们赶来,与这伙恶徒理论。结果话不投机,双方扭打一处。虽然那伙凶徒是外来人,但都是亡命徒,一个赛过一个手黑。程氏一族人丁不旺,压根没几个壮年,很快便被余家派来的凶徒打得四散奔逃。

趁着双方打斗之际,吕春芳带着两个孩子逃了出去。余家派来的恶徒占了上风之后,以搜查余氏遗孀为名,挨家挨户翻找值钱的东西,弄得家家户户鸡犬不宁。见好处拿得差不多了,也怕程家族人反扑,这伙恶徒立即来了个风紧——扯呼。

这伙恶徒走后,吕春芳找到程思儒的二叔程尚业,求二叔做主,到余家那边说说情,让余家放过她。

程尚业是个老好人,于是备了礼品,独自赶车去找余万英说和。哪知道还未等见到余万英,在半路就被人胖揍一段,礼品和骡子车也被抢走。不用问,一定是余万英知道有人会来说和,提前安排人手在半路抢东西打人。

程尚业本来身子骨儿就不咋地,加之挨了一顿毒打,更如同雪上加霜。蹒跚回家的途中,再也无法支撑,一头扎在泥洼之中。等到家人们找到的时候,老人家早已经气绝身亡。

程尚业的儿女诉苦无门,只能忍痛将老人家下葬。而吕春芳和丈夫程思儒为此事也自责不已,认为老人家的去世是他们两口子造成的。

消停了一阵子后,阴风阴雨不期而至。11月2日的晚上,上回来程思儒家打砸的恶徒再次闯入,先是在吕春芳的哀求和两个女儿的大哭声中将程思儒毒打了一顿,接着将程思儒和两个打抱不平的邻居以及程思儒的弟弟程思康用绳子捆绑起来,又将两个大哭不止的女娃子丢进面缸用重物压住盖子,不让两个女娃子出来。吕春芳拼命厮打,一个弱女子又怎是一群虎狼的对手。带头的恶汉名叫余万杰,他拿出一条绳子勒在吕春芳的颈部,用力拖拽,想要将吕春芳拖拽至筋疲力尽时将其绑走。等到吕春芳不再挣扎时,他才发现由于勒得太紧,吕春芳已经断气了。见闹出了人命,这伙人也害怕了,赶紧逃之夭夭。

可怜吕春芳就这样被恶人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几天后,程思儒和弟弟程思康来到河北天津(注:当时天津属河北省管辖)河东警察署为吕春芳讨公道。照理说这个案子应该由静海那边来管,但程思儒说去过当地警署,但都不肯受理,无奈只能到天津告状。

说来也真是气人,程思儒和程思康从天津回家的途中,居然被静海警署派来的员警给抓了,理由是余万英已经把程思儒给告了,说他用花言巧语骗取遗孀,所谓成亲实则是骗婚。

经过程氏族人上下打点,程思儒暂时关押,程思康被放出。为了替哥嫂讨还公道,程思康不顾族人阻拦,跑到河北天津第一法庭替哥嫂告状,并且找到报社,将此事说与报社听,要报社为他的哥嫂鸣冤。

最终,在报社的大幅报道之下,津门百姓知道还有这等荒唐之事。迫于各界压力,河北天津第一法庭接下了这桩案子。但最终判决令人无语,余万英由于没有直接参与绑人打人,因此不予起诉。余万杰属于过失杀人,鉴于其行为良好,轻判三年有期徒刑。程思儒骗婚属实,鉴于其丧妻之痛,还有两个女儿需要其抚养,罚款二十元予以惩戒。

很明显,余万英动用了关系,他的两个儿子为他上下打点,因此才使得这个恶贯满盈之人逍遥法外。

尽管《益世报》等报纸为程思儒一家鸣不公,但无济于事,不得不教人唏嘘。这才引出了开头一幕,那个冒着风雪在野地中孤零零的新坟前号啕大哭的男子,正是程思儒。

老天爷并非无眼。解放后,静海在土改运动中,将为害一方的余万英逮捕。公审大会之后,在几声枪响声中,余万英、余万杰等恶徒终于伏法。至此,吕春芳的冤屈终于昭雪,尽管正义来的太迟了些,但终归还是来了。

(文章参考自天津历史档案中记录的“民国二十一年静海吕春芳案”重新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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