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近代海军的历史上,有一位非常传奇的人物。
他的一生经历了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四个皇帝,然后穿过北洋军阀时期、国民政府时期,一直活到了新中国成立,既担任过清朝海军总司令(海军统制),又担任过民国海军总司令(海军总长)。
这位纵横一生的传奇人物,名叫萨镇冰。
萨镇冰,1859年(咸丰九年)出生于福建福州,他的家族是福州著名的色目人,自古以来名人辈出。
萨镇冰的父亲叫萨怡臣,是道光年间的进士,后以教私塾为业。萨怡臣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是由于萨氏是福州当地的名门望族,家族中有不少人都当朝为官,因此萨怡臣与福州当地的官员都有非常好的交情,其中就包括当时在福建筹划海防的沈葆桢。
1866年,沈葆桢在福州创办了中国第一所近代海军学校――马尾船政学堂,萨镇冰经过其父推荐,顺利考入该校第二期,与邓世昌成为同班同学。
1872年,萨镇冰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马尾船政学堂毕业,之后被派往福建水师实习。四年后,他和刘步蟾、方伯谦、叶祖珪等人被派往英国皇家海军学院留学。这是当时中国最优秀的一批海军人才,他们背负着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踏上万里征途,只为了“师夷长技以自强”。
当萨镇冰学成回国时,正赶上清政府大力筹建海军,他被调到天津水师学堂担任教习。但此时中国的海上并不安全,西方列强虎视眈眈,时刻准备扼杀这支刚刚成立的海军力量。
中法战争中,福建水师全军覆没,萨镇冰愤然放下了教鞭,重新穿上军装,因为他自始至终是一个军人,一个背负着振兴中国海军梦想的军人。两年后,萨镇冰被任命为北洋海军威远舰管带。
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战火迅速烧到了鸭绿江边。萨镇冰奉命留守威海,而他的同学刘步蟾、林泰曾、邓世昌、叶祖珪,也都参加了那场决定国家命运的黄海海战。但遗憾的是,他们不是获胜的一方。
黄海海战失利后,日军进逼威海卫,萨镇冰奉命驻守日岛。他的夫人曾不远千里前去探望他,不料竟被他下令禁止登舰。面对将士们的苦劝,他大义凛然地说:“此地非同寻常,此时非同寻常,怎能允其登舰?告她当我已死,令其速回!”
甲午战争后,北洋海军大多数军舰被日本俘获,萨镇冰等官兵被迫解职回乡。但随着清政府重建海军,萨镇冰再次回到了军舰上,但这个舰队早已没有了当年驰骋万里海疆的英姿。
到了清政府崩溃的前夜,由于萨镇冰的资历、经验在当时已经无人能及,他毫无疑问成为了海军的头号人物。
武昌起义爆发后,萨镇冰被清政府指令前往武昌镇压革命党。萨镇冰仕清近40年,他不想成为清廷的叛徒,但他更不愿打革命党,背负千古骂名,因此他拒绝协助岸上的清军,称病离开。
北洋军阀时期,萨镇冰作为公认的海军元老,长时间担任海军总长。不过此时的中国,积贫积弱,军阀常年混战,百姓生活困苦不堪,他这个海军总长有名无实,中国空有几百万平方公里领海,竟无一艘像样的军舰。
北伐战争后,年近古稀的萨镇冰脱离了军政两界,安心在老家福建做慈善,并从海外募资修建医院,不问政事。
(图:1939年的萨镇冰(右))
1949年,人民解放军挥师渡江,百万大军横扫国民党残余势力,兵临福建。蒋介石派人传话,希望萨镇冰跟他去台湾,当时的萨镇冰已90岁高龄,婉言谢绝了。
值得一提的是,1951年,中国人民志愿军占领汉城,92岁的萨镇冰喜极而泣。他经历了太多的屈辱,尤其是57年前的那场惨败,他的同胞们溃不成军,连尸体都来不及掩埋,一路被日军追杀到国内。而此时,他看着自己国家的军队,击败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一洗百年国耻,萨镇冰激动不已,挥毫写下了一首诗:
五十七载犹如梦,举国沦亡缘汉城。龙游浅水勿自弃,终有扬眉吐气天。
1952年,萨镇冰病逝,享年93岁。后人赞曰:“生前享有隆声,活时享有赞许,死后享有美誉。”
历史客栈作者:威廷根施坦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