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作家苏雪林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部年度电视剧中,盛家五女儿盛如兰委屈地向祖母盛老太太和母亲王大娘子诉说着在娘家吃的苦。
“每日天不亮就要我去站规矩,如今我有了身子,雨天还要在屋檐下候着。”
熟悉剧情的肯定知道,盛家大女儿盛华兰高嫁侯爵府在婆家屡屡受罪,盛家无计可施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相对寒门学子出身的袁家而言,盛家二人当朝为官实力不俗,盛如兰已经是低嫁。可是尽管如此,盛如兰却还是要在婆家受委屈。
民国女作家苏雪林
那如果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嫁到一个富贵人家岂不是要被活活欺负死呢?在民国时期真的就有如此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
儿媳自嫁入婆家之后就勤恳侍奉,未敢有一丝怨言,怀孕之后每日还要给婆婆捶背捏肩。
甚至于与婆婆一同生下孩子之后,还要用自己的奶水培养婆婆的儿子,而自己的儿子只能喝米汤充饥。
辛苦操劳的儿媳自月子便烙下了病根,自己的儿子也因从小营养不良而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这就是真实地发生在民国时期重要的女作家苏雪林家中的事情。受气儿媳是苏雪林的母亲,这位民国第一恶婆婆便是苏雪林的祖母。
苏雪林,著名作家,为民国时代中国文学界的国宝级人物,曾与冰心被合誉为“冰雪聪明”,被称为“跨世纪文坛耆宿”。
苏雪林是一个“反鲁迅的人”,她骂了鲁迅大半辈子,甚至将鲁迅描绘成多疑善妒、色厉内荏的无廉无耻之徒。
民国女作家苏雪林
可是对她来说这辈子最恨的人并不是鲁迅,而是自己的祖母。
苏雪林一辈子都在怨恨着祖母。
如果不是祖母,自己的母亲不会一身是病,终因常年积劳成疾而早逝。
如果不是祖母,自己的哥哥也不会因为从小营养不良而夭折。
如果不是祖母,自己的求学之路也不会如此艰难无比,甚至于想要跳河轻生。
如果不是祖母,自己不会因为不愿意看到母亲处境艰难,而接受无爱的包办婚姻。
虽然中国有句古话,“婆婆与媳妇是天生的敌人”。但是何至如此呢,这位民国第一恶婆婆为什么非得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媳?
苏雪林出身于名门世家,祖父是清末县令,父亲是秀才。古时候男女婚嫁之事,特别讲究门当户对。所以说苏雪林祖母也是位大家闺秀。
民国作家苏雪林
可是家庭社会地位与经济条件的匹配,并不代表在思想上也能够有旗鼓相当的真知灼见。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苏雪林祖母并不是位温厚善良、明辨是非的大家闺秀。
而是位认字不多,且深受封建思想荼毒,思想顽固保守,行为尖酸刻薄,极度重男轻女的恶毒婆婆。
她认为女子只是为家族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工具,在家庭中并没有什么地位而言。
苏雪林与冰心
母凭子贵的年代,苏雪林祖母对儿子具有极强的占有欲。
自己将儿子含辛茹苦养育成人,他不仅肩负着家族传承的荣耀,更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怎么能被一个外人夺走?
从一开始,苏雪林祖母对儿媳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看,极尽所能地开始了自己的作媳妇之路。
新婚蜜月期,本就是夫妻两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美好时候。
可是苏雪林祖母却看不惯儿媳与儿子天天腻在一起,非常眼红他们感情亲密、如胶似漆。
于是新婚的第二周,性情刁钻的苏雪林祖母便让儿媳从新房搬了出来,让其住在自己屋内外室的丫鬟床上,在夜里侍奉自己,负责照顾自己起夜、喝水等。
晚年苏雪林
就此,苏母对新生活的美好幻想,被恶毒的婆婆打破了。
其实作为当地县令之家,苏雪林家经济条件颇丰,物质生活优渥,并不缺少侍奉的丫鬟。县令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更是不在少数。
可是苏雪林祖母为了立威,为了折腾儿媳妇,偏偏就要儿媳妇来伺候。苏雪林祖母还将别的丫鬟撵了出去,晚上只留苏母一个人来照顾她。
苏母性格温厚,思想传统,立志要当一个贤德的媳妇。所以“孝”字当头,她根本不敢反抗,只得默默忍受。
从此苏母便开始了日夜侍奉婆婆的疲惫生活,可以说自此之后苏母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日身心疲惫,苦不堪言。
每当苏父给苏母说情的时候,苏雪林祖母就会高举“孝”字大旗来怒斥儿子,为此苏父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安慰妻子默默忍受。
没过多久,苏母便发现自己怀孕了。本以为自己怀孕为家族传祖接代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大事情,婆婆会因此少折腾自己,自己也可以趁此休息一下。
没想到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因为子嗣是大事,刚开始苏雪林祖母确实不敢拿子嗣开玩笑。苏母确实过了三个月舒心的养胎日子。
苏雪林
只是好景不长,刚过了三个月,眼见苏母胎坐稳了,苏雪林祖母就借自己身体乏累,需要捶背按摩为由,让苏母天天为自己捶背按摩。
我们知道,按摩是非常耗费体力的,老实的苏母不敢违背婆婆的命令,只得每晚为婆婆捶背到半夜。
即使有专门的丫鬟可以使唤,苏雪林祖母还是让苏母按摩。还怀着身孕的她异常疲惫。
但是苏雪林祖母却日常清闲,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折腾儿媳。自己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使唤儿媳来为自己捶背捏筋。
苏雪林
由于以前女子出嫁成亲时年龄都偏小,所以苏母16岁嫁到苏家的时候,婆婆也不过才40岁。
没过多久,苏雪林的祖母也怀孕了。即使是现在而言,40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按常理来讲,苏雪林祖母应该好好养胎,少惹事端了。
可是苏雪林祖母却偏偏不是这样的,依旧处处防备着自己的儿媳,时时准备刁难。
著名作家苏雪林
每日早上苏母前来问安时,就各种语言讽刺,讥讽儿媳太娇气,借着怀孕摆架子显威风。
苏雪林父亲见妻子怀孕辛苦,便从外面买了一些补品,想要为妻子补补身体。没想到被苏雪林祖母知道后,大发雷霆,大骂儿子儿媳不孝。
其实,苏雪林祖母卧室里就有一个小火炉,每天都不停火地炖着燕窝、银耳百合等补品。
她更是借着自己高龄怀孕为由,给自己买了很多高级营养品。
但是这些却没有给同样怀孕的儿媳妇购买过。
本来丈夫给妻子买保养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因为怕母亲生气,从此只得偷偷地买。实在是令人唏嘘。
苏雪林
温和可亲的丈夫不敢顶撞强势顽固的母亲,只得劝解妻子忍气吞声。
苏母常常暗自流泪,郁郁寡欢。以至于情绪不佳的她动了胎气,请医生看了好几次才算稳定。
好在有惊无险,苏母顺利生产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苏雪林的哥哥。可是苏母还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苏雪林祖母随后也生下了一个男孩。
我们知道,古时候的富贵人家生了孩子之后,一般都是请奶妈帮忙喂养照看。
再加上苏雪林祖母高龄产子,所以县令大人早就为她雇佣了一位奶妈,负责喂养照看孩子。
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却发生了,苏雪林祖母竟然将已经提前雇佣好的奶妈解雇了。
苏雪林与友人合影
其实对于苏雪林家来说,雇佣奶妈的费用他们是完全支付得起的。但是苏雪林祖母却一意孤行地解雇了奶妈。
问起原因,苏雪林祖母竟然大言不惭地说道,“应该节俭。”
实际上,苏雪林祖母确实因为年纪稍微有点大,再加上奶水不足,根本没有办法喂养自己的孩子。
恶人的招还是挺多的。于是苏雪林祖母直接将孩子送到了苏母房中,让苏母喂养自己的孩子。
然而一个人的奶水根本不够喂养二个嗷嗷待哺的男孩子。可是婆婆却说:“我的儿子吃不上奶水会饿死的,不如送到孤儿院里。”
苏雪林
面对强势的婆婆,苏母不敢反抗,只得先将奶水喂养小叔子,自己的儿子不够吃了只能喝点米汤来填饱肚子。
可怜苏雪林的哥哥从小就营养不良,一直体弱多病,二十岁出头就病故了。
苏雪林母亲也因为终日需要照顾二个孩子而身心俱疲,没有做好月子,烙下了月子病,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
从苏雪林记事起,母亲身体就一直不好,长年喝药,是一个病秧子。而祖母却精气神十足、容光焕发。
因为多年艰辛,苏雪林的母亲五十几岁就去世了。可能是恶人多长寿,反而苏雪林祖母,这位民国第一恶婆婆却活到了90岁高龄。
无疑,苏母的一生是悲剧的。
苏雪林
面对顽固强势的婆婆,苏母不敢反抗,而畏惧权威懦弱愚孝的丈夫,也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更无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于是,苏母只能在这压抑的生活中蹉跎了一生。
在封建礼教的残害下,有如此悲剧的肯定不止苏母一人。苏母的命运更是古代很多儿媳悲剧命运的缩写。
苏雪林
其实,婆婆不喜欢媳妇这件事,自古有之。
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里,焦仲卿、刘兰芝夫妇就因为焦母的横加阻拦、顽固不化而被迫分离,最终发生了“自挂东南枝”双双自杀的悲剧。
宋代爱国诗人陆游与唐婉的凄美爱情也正是因为婆婆的蛮横干涉。
唐婉在婆婆的逼迫下被陆游休掉,再次与陆游沈园相见时,已是万念成空,终因陆游题在墙上的那一首《钗头凤》抑郁而终。
婆媳话题千年不衰。即使是现在某些短视频平台上,婆媳关系的话题依旧是涨粉变现的流量密码。
常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恶婆婆如此苛刻自己的儿媳妇,可见当年她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只能报复性的发泄到了儿媳身上。
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好女人富三代。那一个坏女人呢,如此恶婆婆呢?
实际上,苏雪林祖母苛刻对待儿媳的行为不仅是伤害了儿媳的一生,也影响了孙女苏雪林的一生。
苏雪林
即使当时民主革命的风气已经开始传遍祖国大地,可苏雪林祖母还是让年仅4岁的苏雪林缠足。
面对孙女的日夜啼哭,苏雪林祖母不为所动,强势的要在家中捍卫封建礼教的污垢。
为了给家中男丁启蒙,苏雪林祖父在衙门办了私塾,可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并不想让苏雪林去学习。
在苏雪林的强烈争取下,她才获得了私塾旁听的资格。
二年之后,家中哥哥和叔叔们便结束了私塾学习,需要前往正式学堂学习。
家中私塾便停办了,因为祖母的阻扰,苏雪林失去了去学堂学习的机会。
凭借着在私塾学习认识到的字,苏雪林常常在家找书看,四大名著都被苏雪林看遍了。也会经常看哥哥们从新式学堂带回来的书籍。
当留学日本的叔叔回国之后,看到苏雪林这么想学习,在他的帮助下,苏雪林才进入了学堂。
无奈只学习了一年,便又因祖母的反对而辍学了。
强势的祖母火速将苏雪林送回了老家,让她学习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之事,并且给她说了一门婚事。
苏雪林与琼瑶
苏雪林誓死不从这门婚事,大病了一场,经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抗争才勉强将这门婚事拒绝了。
在家跟随母亲学习女红之事的苏雪林,得知安庆省立初级女子师范恢复招生信息的时候,心中重新燃起了一把火,苏雪林拼命求祖母让自己回归学堂。
可祖母就像童话里面的恶毒皇后一样,不为所动,苏雪林就像白雪公主一样无计可施。
当苏雪林失魂落魄的跑出家门之后,她一个人在乡下的树林里面四处游荡,可是她并没有遇见可以帮助她的小矮人。
当她走到林中深涧的时候,有了想要跳下去的想法。在沙沙响动的风中,苏雪林冷静了下来,没有迈出那一步。
苏雪林
回到家中的苏雪林每日失魂落魄,以泪洗脸,郁郁寡欢。
苏母不忍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在遵从婆婆命令和女儿的未来之间,苏母终于有了抉择。
于是,苏母瞒着苏老太太,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带着苏雪林前往省城参加入学考试,并将自己的嫁妆偷偷地给了女儿做学费。
苏雪林终于上了梦寐以求的学堂,借此机会一路学习,勇于追求梦想,终于成为了我国著名作家,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可是,一面是新文化新革命的先进思想对自己的强烈洗涤,一面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封建思想荼毒,苏雪林是撕裂的,是矛盾的。
当母亲病重之时,为了不让在家中处境艰难的母亲为难,苏雪林接受了祖母的安排,嫁给了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张宝龄。
苏雪林与张宝龄
可是苏雪林深知自己与张宝龄的不合,自己与他根本就不是一种人。
苏雪林在书中是这样形容她与张宝龄的不同的:
一个中秋节,苏雪林看着月亮像一个圆盘,情不自禁地说:“今晚的月亮真圆。”
谁知道张宝龄莫名其妙地说:“没有我用圆规画得圆。”
苏雪林(左)
毫无意外,婚后两人的生活并不幸福,冷战、吵架时有发生,最后吵闹到不得不分居生活。
两人36年的婚姻,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竟然不到4年。
可是苏雪林并没有去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她一直没有离婚。
这可能是内心传统思想的最后一丝保留。
苏母一生压抑而痛苦,女儿苏雪林在爱情婚姻上也不美好。
苏雪林
对命运抗争了一辈子的苏雪林最后放弃了对自己婚姻的抗争。
知道人生经营之道的苏雪林婚后也没有经营好自己的婚姻,甚至于连自己面对婚姻的和平心态都没有治愈好。
这何尝不是因为童年的阴影太过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