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初,辽宁省阜新市公布了上一年度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到:
全市有林地面积499万亩,森林覆盖率达到32.1%。
正所谓: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任砍树后人晒太阳
。
不到200年前,阜新市的森林覆盖率大概率要超过60%,这笔历史欠账,要从头说起……
辽西地区,在行政区划上包含了辽宁西部地区的五市,即锦州、朝阳、阜新、葫芦岛、和盘锦(辽河以西部分),历史上曾为典型的温带、暖温带森林景观,古树参天,森林茂密,历来以“平原松林”和“草原牧区”而驰名。
据辽代《纪行胡矫陷北记》中记载:“自上京东去,西望平地松林,郁然数十里”。
到明朝时还保有大量的森林,“锦州各边,山险陡峻,树木稠密”。
明代辽西地区森林开发集中在间山两侧的边墙以内,其它地区则由于多年的“封育”,形成了广大的林区。
清代文献《承德府志》记载:“自过古北口(就是现在北京密云的古北水镇),山中长松郁然”。
清初,出于政治考虑,为保护满族的“龙兴之地”,一度禁止关内人民出关,同时将辽西西部划入“木兰围场”,予以专门保护还先后开辟了大凌河、盘蛇驿、养息牧三大牧场。
这时辽西地区人口很少,耕地也不多。
顺治十八年(1661年)辽西人口估计大约八万多,耕地也仅有12万亩。
在那时,朝阳市一带的自然景观依然是:“陆春绿柳盘岩,夏天万卉齐放,秋天枫林似火,冬天松柏常青”,“古树参天,泉水晶莹,山川锦绣,风景宜人”。
然而,一场环境灾难却悄然来临。
这次,是人祸。
康熙晚年,受到生计的压迫,大批关内农民不顾禁令出关开垦,“封禁”己名存实亡。
雍正皇帝宣布“放垦”,向昭乌达、卓索图盟蒙古王公“借地放垦”,即地权仍归蒙古贵族,而由汉人佃农耕种,蒙古人坐地收租,不再经营畜牧业。
在官方的允许下,大批灾民由河北、山东流入蒙区“放垦”,雍正十二年(1734年)辽西人口近八十万,耕地约150万亩。
乾隆皇帝又将山海关以外的大片林地划为军屯地,加大了开垦力度。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大凌河东牧场放垦,垦荒浪潮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历史进程,就是我们今天俗称的:
闯关东
。
大批移民涌入辽西后,由于盖房、薪柴等生活使用大量砍伐树木同时,汉民与蒙民共同开发木材业和采矿业,后者催生了繁荣的薪炭业,对森林的破坏甚至有甚于前者。
此时的辽西己经是:
“人烟稠密山穷景尽。而子民们虽有糊口之粟,苦于无起荧之柴。昼夜奔驰荒山遍野,往返千百里之外,尽后荆棘茅草,忍饥终日,收虏负肩回归,尚不足一餐之用”。
道光年间之后,清政府国力日衰,咸丰元年(1851年)废除“秋狝”,此后木兰围场及三大牧场相继放垦。清朝末年为解决财政危机,甚至举行“募垦”,大片森林草场被出让给个人。
在之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历经清政府、军阀混战、民国时期以及日本帝国主义大肆掠夺性采伐和严重破坏。
原本茂密的森林己基本被破坏殆尽,绝大部分丘陵山地变成了荒山秃岭,部分区域呈点、块状稀疏分布着荆条、山杏、酸枣、虎棒子、平棒子等灌丛,繁茂的草原也变成了茫茫荒漠。
此时的辽西地区森林景观已是支离破碎,景观基质为荒山丘陵,零星地分布着的少量乔木、灌木群落,水土流失己是十分严重,形成了沟壑纵横、旱灾和水灾猖撅的局面。
1930年,发生了一场为百年未遇的大水灾。暴雨大致从 8 月 2 日开始到 8 月 6 日结束,11个县受灾,灾民45万人,死者超过万人。
大自然的报复,总是比想象得要快得多!
这笔历史欠债,直到现在才慢慢还清。但砍伐的是原生林,种植的是次生林,已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