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11月,甲午战争,清政府惨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日军向威海卫发动进攻时,清政府遣使赴日乞和。
清政府最初派出的全权大臣被日方三次以级别不高而拒绝。
最后,清政府只得答应日方要求,改派李鸿章赴日本马关,同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谈判。
翻开当年的谈判记录,这是一场让全体中国人感到何等耻辱的缔约。
清政府在这次谈判中,屈辱无能,令人发指。
伊藤博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条款,极其傲慢地对李鸿章说:“中堂见我此次节略,但有‘允’、‘不允’两句话而已。”
李鸿章说:“难道不准分辨?”
伊藤博文说:“只管辩论,但不能减少。”
李鸿章说:“我两国比邻,不必如此决裂,总须和好。”
伊藤博文说:“赔款让地,犹债也;债还清,两国自然和好。”
最后一次会谈时,伊藤博文提出:换约后一个月,必须完成台湾的交割。
李鸿章说:“头绪纷繁,两月方宽,办事较妥,贵国何必急急?台湾已是口中之物。”
伊藤博文说:“尚未下咽,饥甚!”
尽管国内反对签约的抗议十分强烈,群情激愤,但清朝政府已下定决心屈服。
4月,李鸿章代表清政府在《中日讲和条约》上签字,通常称为“马关条约”。
马关条约的主要内容有:中国割让辽东半岛、台湾全岛和附属各岛屿给日本;向日本赔款库平银二万万两;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日船可沿内河驶入以上各口,搭客载货,等等。
不久,因俄、德、法三国干涉,日本不得不取消割取辽东半岛一款,但又增加中国赔款库平银3000万两。
亲身经历这场事变的吴玉章在回忆录中沉痛地写道:
“这真是空前未有的亡国条约!它使全中国都为之震动。从前我国还只是被西方大国打败过,现在竟被东方的小国打败了,而且失败得那样惨,条约又订得那样苛,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我还记得甲午战败的消息传到我家乡的时候,我和我的二哥曾经痛哭不止……我们当时悲痛之深,实非言语所能表述。”
甲午战争失败后,中国面对的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是空前的,而且是全面的。
从政治上说,甲午战争颠覆了国人对清政府统治的合法性的认同,清政府治下的中国迅速沦落至被列强瓜分的境地,其统治根基进一步动摇。
严复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大抵东方变局不出数年之中。”“敌无日不可以来,国无日不可以亡”,已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共识。
马关条约签订的当年,严复在天津《直报》上发表《救亡决论》,第一次响亮地喊出“救亡”的口号。自这时起的近半个世纪内,“救亡”成为所有爱国者心目中最紧迫、最关注的中心问题,一切都要围绕这个中心问题来重新考虑。
从经济上说,甲午战前,清政府的财政虽已日益困窘,但经过多方搜罗后还能勉强保持收支平衡,大体每年都在白银8000万两上下。马关条约规定中国向日本赔款20000万两,以后为了赎回辽东半岛又增加3000万两,还加上因分期缴付所需的利息,相当于整整三年全国的财政收入。这样一来,清朝原已捉襟见肘的财政再也无法收拾。
它带来两个结果:一个是大大加深清政府对帝国主义列强的依赖,只能大量举借外债来支付赔款。这便成为列强借以在华争夺和划分势力范围的发端。另一个是使清政府加紧对国内人民的搜刮,实行竭泽而渔的掠夺。各级官吏还要层层中饱。
人们越来越活不下去,到处充满着失望、不满和愤怒。国内的社会矛盾急遽激化。
从军事上说,甲午战前30年间用来支撑清朝统治并保卫国家的主要武力,是李鸿章一手训练的淮军和北洋海军。甲午战争中,少数爱国将领和官兵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整个战争一败涂地,北洋海军全军覆没。战后,清政府派袁世凯在小站练兵,但难以立见成效。这就使清朝的军事统治出现一个短期内无法填补的实力真空。义和团运动所以能在华北迅速兴起,清政府束手无策,进退两难,同这种特定的历史背景直接有关。
如果用短近的眼光来看,甲午战争对中国而言是一场备受屈辱的悲剧;但以更长远的眼光来看,却又是一个新的起点。
屈辱迫使人们重新思考,屈辱又催促人们猛醒,发愤图强,从而揭开中国近代历史上新的一页。
勿忘国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