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
大家好,我是兰台。
今天兰台给大家介绍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亚洲与中东系教授麦大伟(David McCraw)的一篇关于原始汉语的研究文章。
首先说明,学术界所谓的“原始汉语”是在公元4000年前的时候逐渐在1000多年的时间里逐渐形成的。
而4000年前生活在东亚内陆地区的人类和今天的汉族关系并不大,相比大家都知道属于东夷的殷人打败了东亚内陆本土的夏人建立了殷商,之后发源于西部地区的周人又打败了东夷的殷人建立了周。
“原始汉语”起源与发展的研究很早就开始了,中国关于语言研究的核心期刊就有《中国语言》、《语言研究》、《民族语言》。
梅维恒这篇论文里所说的是“原始汉语”在发展过程中从其他语系借用了大量现成的词汇,比如“春夏秋冬”里除了“冬”是“原始汉语”自发的词汇外,“春夏秋”三个词都是“原始汉语”的借词。
这种“借词”现象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比如我们今天习以为常的“干部”、“公安”、“派出所”、“科长”这些都不是原生词语,都是明治维新后日本翻译英文词汇时的“发明”。
19世纪到20世纪,世界对亚洲语系分类
不管是“借”还是“自发”,都不影响文明的伟大。
接下来,兰台就结合麦大伟教授这篇名为《An “ABC” Exercise in Old Sinitic Lexical Statistics》大家介绍一下“原始汉语”里的“借词”。
顺便说一句,这是一篇发表于1986年的论文,而麦大伟教授也是世界知名的东亚古语言学家。
三皇五帝传说
01、
必须承认,关于亚洲范围的古语言研究最早的都是19世纪的英美学者。所以,最初的亚洲古语言研究也充满了“西方中心论”的味道。
说大白话,欧美的学者在研究欧洲地区古语言的时候研究做得很仔细,而到了亚洲地区,他们的研究,至少最初显得很粗糙。
这种粗糙首先就体现在“命名”上。
举一个例子,19世纪的欧洲学者在研究英文的源头时恨不得具体到当时英伦半岛某一个具体部落,哪怕命名稍微糙一点,就有一大堆学者反对。
比如说有学者把英语的源头命名为“古曼彻斯特语”,一定会有学者反对说,明明是“古曼彻斯特第八街方言,凭什么说是古曼彻斯特语?”
但是,19世纪的欧洲学者在最初研究亚洲语言的起源时就非常粗糙,直接把N多种语言命名为“印度支那语言系”,把中国大陆、东南亚和南亚的语言都包括在内。
而且看这个命名方式,很明显,因为印度相比东南亚距离西方更近,所以欧洲学者就直接把印度放在东南亚前面,称“印度支那语言系”。
如果是中国学者最早进行这方面研究,那么肯定是“东南亚印度语言系”这样命名。
到了19世纪末,随着欧洲语言学者对亚洲古语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发现当年“印度支那语言系”划分方式太粗糙了,应该继续细分。
于是,到了19世纪末,德国汉学家孔好古就提出了应该把“印度支那语言系”拆分为“汉藏语系”和“南亚语系”,把东南亚与南亚地区的古语言归入到“南亚语系”。
而到了20世纪后半叶,国际学术界的共识是原始汉语与藏缅语确实属于同一源头,当然这里指的是公元前1000年的时候;而公元前1000年的时候,长江以南地区生活的民众,他们使用的语言并不属于汉藏语系,反而是隶属于南亚语系。
这也为原始汉语系从南亚语系里“借词”提供了条件。
比如美国汉学家罗杰瑞(Jerry Norman)1995年发表的论文《汉语历史语言学的新方向》就描述过原始汉语是如何在长江以南地区推广的:
最初的中国南方是非汉语区,随着历代移民潮,汉语北方方言不断向南推移,与当地语言融合,形成不同的底层。
这里,兰台再次提醒朋友们,这里所说的是公元前1000年,也就是夏朝时期的事情。
02、
麦大伟教授这篇《An “ABC” Exercise in Old Sinitic Lexical Statistics》论文,主要研究的是公元前1000年时期的原始汉语里究竟哪些词汇是“自生”的,哪些词汇是“借”的。
麦大伟教授认为在原始汉语里至少有27.8%的词汇是属于南亚语系“借”来的。
为什么麦大伟教授认为原始汉语里至少有27.8%的词汇是从南亚语系“借”来的呢?
原始汉语里有27.8%的词汇是从南亚语系“借”的
这主要是因为目前学术界(也包括我国学术界)公认南亚语系形成是早于4000年前的;换言之,南亚语系比原始汉语要更早形成一种“语言”。
而南亚语系又和汉藏语系是两种不同的语系,就像是汉语与英语。
反而原始汉语与藏语、羌语、缅甸语是同出一源。
如果一个词出现在南亚语系里,也出现在原始汉语中,但是却没有出现在藏语、羌语、缅甸语里,那么这个词就是原始汉语从南亚语系里“借”的。
在4000年前,长江流域地区的土著居民,他们使用的语言,学界普遍认为是南亚语;只不过从夏朝开始,中原势力逐渐强大,慢慢向四周扩展,体现在语言上,就是原始汉语慢慢把长江流域地区的南亚语逐渐逐渐向更南的地区驱逐。
而到了唐宋时期,事情变成了东亚、东南亚许多国家,比如日本、越南在本国语言里出现了大量的汉语借词。
麦大伟教授的论文其实就是研究的汉语里有哪些词其实源头是南亚语系。
他在论文里举了若干例子,除了前面兰台提到的“春夏秋”之外,还有不少。
比如多、蓝、左、人、旧、儿、虎、龟、根、牙、活、冰、江、石、海……这些字的源头都是南亚语系,而非原始汉语。
以最明显的“人”为例,最初拟音为“Min”,而且甲骨文里也确实是只有“人”,没有“民”(现代意义上的民的意思)
当然,如果大家懒得看麦大伟教授的英文论文,这里兰台推荐《汉藏语言系属分类之争及其源流》这篇论文给大家,大家看完后也能对“汉藏语系”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最后,兰台再次强调一下,今天中国境内南亚语系的语言已经很少了,大概只有苗族、侗族、瑶族语言还属于南亚语系,但是在4000多年前,长江流域甚至靠近长江的中原地区许多部落使用的都是南亚语系的语言。
比如1954年考古发现的湖北天门地区的石家河文化,这是一个距离今天4000多年前的中国早期文化,石家河考古发掘出的玉器、文物,风格和中原地区同时期文明差别很大,反而与四川三星堆出土文物的风格很一致。
所以,当时还处于中原地区的先民从长江流域的先民那里借一些“词汇”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END
参考资料:
《An “ABC” Exercise in Old Sinitic Lexical Statistics》,麦大伟,《中国柏拉图论文集》;
《汉藏语言系属分类之争及其源流》,孙宏开,《当代语言学》19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