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昭君怨》唱罢,扯出一段故事。
需说明,这段故事并非虚构,而是真人真事,虽已年代久远,然原始档案至今留存于世,给今人以警示,供后世之评说。
原始档案之中,以“翁奸两媳,妻忿投水”八个字概述此事。看罢详细内容,真真儿羞死人哩。
此事发生于乾隆三十七年,事发地点,为江宁府六合县一村庄当中。
话说,江宁府六合县有个王古庄,庄上有庄客名叫荣恒山。听听,名字取得多地道。北岳之巅,名曰“恒山”。照理说,取这么一个名字,为人应当稳重才对。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荣恒山非但不稳重,反倒十分轻浮。若非因他轻浮,也不至于酿出惨案。
荣恒山娶妻吴氏,育有二子,长子荣大年,娶妻张氏,文中以大儿媳相称;次子荣二年,娶妻刘氏,文中以小儿媳相称。
这俩儿媳,虽说都是出自农家,但人品端正,温良贤淑,端的难得人物,足够叫人稀罕。
更叫人稀罕的是,妯娌两个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段,荣家二子能娶到这样的上品人物为妻,真乃是兄弟二人的造化。同样,也是他兄弟二人的劫数。
身为一家之主的荣恒山,素无良品,为老不尊,早就心怀不轨,想要在两个儿媳的身上大占便宜。奈何老妻看得紧,加上两个儿子平时很少出门,叫他这匹黑心老狼难以吃到荤腥。
但是可别忘了,都在一个院儿里住,总有机会让他钻空子。这不么,乾隆三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傍晚时分,荣恒山终于逮着了机会。
当时,老妻吴氏,长子大年,次子二年,以及小儿媳刘氏,全都不在家,只有大儿媳张氏在家操持家务。
荣恒山动心起念,认为这是天赐的良机,于是蹑手蹑脚地进到厨房。不由分说,将大儿媳按倒在灶台上,就要强行无礼。
大儿媳是烈性女子,焉能让老狼得逞。抵命挣扎,总算脱险。又羞又恼,又惊又怕,只得逃回娘家,不敢再回夫家。
再说老禽兽荣恒山,因未能吃到荤腥,而十分恼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运气。等到长子大年从外面回来之后,马上逼着大年到丈人家把张氏接回来。
荣大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猜到张氏之所以跑回娘家,一定是受了委屈。他不肯去接,荣恒山一怒之下,将大年一顿好打。
大年气忿不过,当即离家出走,跑到舅舅吴明哲家,让舅舅给他评理。
荣恒山图奸长媳不成,压在心头的火无法熄灭,于是,便又要对小儿媳刘氏下手。
乾隆三十七年六月初一,次子荣二年吃过早饭后下地干活,荣恒山之妻吴氏,与小儿媳刘氏在厨房收拾。荣恒山背着手来到厨房门口,吩咐老妻吴氏下地帮二年干活去。
吴氏老实巴交,不敢违拗丈夫,于是留下小儿媳一个人忙活,她则匆匆出门而去。
只等吴氏离开之后,荣恒山立即露出獠牙,将小儿媳按倒在地,行禽兽之事。
眼见就要得逞,却不想,吴氏竟突然回来了。原来,吴氏走到村头时,突然想起忘了拿镰刀。于是踅回身回家拿镰刀,没成想撞破了荣恒山的好事。
吴氏尽管老实,但遇到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也不能一点脾气都没有,于是破口大骂了荣恒山几句。
荣恒山好事不成,本来就十分恼火,挨了吴氏这么一通骂,他不由得恼羞成怒,一步上前,给吴氏的脸上来了一击重拳。立时,吴氏的脸上便见了血。
这还不算完,老禽兽抄起菜刀,咆哮着朝吴氏的身上又劈又砍。若不是从门前过路的人听到吴氏的惨叫声,赶紧冲进院中解救,吴氏非被活活砍死不可。
虽然保全了性命,吴氏却也伤得不轻,右手手腕几乎被砍断,即使能够接好,这只手也仅是摆设。
吴氏遭此横祸,气忿难平,冲出家门,一头扎进了井里。等到被打捞上来时,早已气绝身亡,呜呼哀哉了。
荣恒山见事不好,赶紧扯谎,诬陷吴氏得了失心疯,欲要谋杀亲夫在前,他为求自保,伤人在后。因此,吴氏是自己该死,而非被他逼死。
然而,凭他一家之言,说了根本不算。大儿媳张氏、小儿媳刘氏,在公堂上痛斥公爹荣恒山的恶行。长子荣大年、次子荣二年,虽然痛恨父亲,但他们兄弟二人性情懦弱,为人迂腐,竭力为老禽兽开脱,并且请求太爷,由他俩替父亲担罪。
依照大清律,儿子告发父母,即使罪责全在父母,身为人子者也要先打板子;儿媳状告公婆,同样要打板子。
太爷下令,将荣恒山的长子荣大年、次子荣二年;长媳荣张氏,次媳荣刘氏,各打十板。荣恒山罪大恶极,法不容赦,经州、县初审后,层层上报至三法司。三法司拟判荣恒山“绞监候”,遂将此案交由乾隆皇帝批示。最终,得到皇帝的朱笔批示——可。换言之,乾隆皇帝认可三法司的判决结果。
如此,荣恒山落了个全尸,不用受身首异处之苦。要这么看,也算是他老小子的福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