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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的红粉知己-严幼韵外传

宁波胜景——天一阁

严幼韵(1905年9月27日-2017年5月24日),祖籍浙江宁波庄桥镇费市村,出生于天津一个温馨和谐且文化氛围浓厚的大家庭,后随家迁返上海。1925年进入沪江大学读书,1927年转入复旦大学,成为复旦大学的首届女生。她貌美如花,身材窈窕,气质如兰,多才多艺,既是抗战时期为国捐躯外交官杨光泩的挚爱夫人,又是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的晚年伴侣,还是复旦大学远近闻名的校花,更是上海滩最后一位名媛,传奇人生,充满激情!

貌美如花——气质如兰

一、名门闺秀,复旦校花

严幼韵的祖父严信厚曾是晚清中堂大人李鸿章的幕僚,是洋务派的中坚人物,为著名实业家、书画家。光绪十一年(1885)受李鸿章委派任长芦盐务督销,署理天津盐务帮办。光绪十二年在天津自设同德盐号,靠经营盐业起家,积聚了大量家财。他一生致力于兴办民族工商业、金融业,有过不少创举。1897年任中国通商银行第一任总经理,1902年任上海第一个商界团体—上海商业会议公所首届总理。1905年参与创办中国第一家保险公司—华兴保险公司。严信厚在多年金融工商活动中,把大批宁波籍商人‬吸引到自己周围,将"宁波帮"从一个区域性‬的‬‬旧式商帮转化为‬一个全国性‬的企业家群体,是‬早期‬宁波‬企业家‬公‬认‬的领袖‬人物。

著名实业家书画家——严信厚像

严幼韵的父亲严子均,子承父业,在上海南京路开源吉、德源两钱庄和老‬九‬章‬绸缎庄,在全国各地设有13个银楼分号,堪称商场奇才,富甲一方。他先后娶张氏和杨俪芬两位夫人,共育有12个子女,曾居住在上海虹口区乍浦路塘沽路弄堂内。严家的豪宅几乎占据了整个街区。二十‬年代‬初‬,严子均在天津物华楼经营金银珠宝,并开设老九章分店,顾客盈门,生意兴隆。1905年,严幼韵出生于天津。她自幼聪慧过人,喜爱读书。严家请了两位大学老师教授众多子女读书,一位教国文,一位教英文。尔后,严幼韵与其姐彩韵、莲韵先后就读于天津中西女校,被合称为"严氏三姐妹"。

严信厚国画——《飞禽觅食》

在天津读完中学后,严幼韵随家迁返上海,1925年考入沪江大学。20世纪20年代,中国的高等教育尚在起步之中。1925年全国在校大学生总数仅为3万多人,而能进大学的女生更是凤毛麟角。1927年复旦大学开始男女同校,才有女生入学。同年,严幼韵转入复旦大学商科。她每天乘坐车牌号为84号别克牌自备轿车去学校上课,偶尔兴起也会自己开车,格外引人注目。一些男生就将她的车牌号英语EightyFour念成沪语"爱的花"。天生丽质的严幼韵每天都穿着最时髦的旗袍,时尚典雅,端庄大方,是名副其实的“校花”,吸引众多男生的眼球,成为校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严信厚书法——《弦管林亭》

二、郎才女貌,天赐良缘

在复旦大学的一场舞会上,严幼韵认识了后来成为她的第一任丈夫的杨光泩。杨光泩(1900-1942)是湖州大丝绸商的子弟,16岁时考入清华学堂高等科(清华大学前身)。20岁时由清华学堂保送留美,先后在科罗拉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求学,并获学士、硕士学位。1924年获国际公法哲学博士学位。在美国时,曾出任中国驻美国公使三等秘书、《中国学生月刊》总编辑、美国东部中国学生联合会主席、乔治城大学中文教授、华盛顿美国大学远东历史讲师。1925年回国后,即作为专家参加中国代表团,出席了当年在日内瓦举行的国际鸦片会议。

普林斯顿大学国际法博士——杨光泩像

杨光泩才华出众,一表人才,与严幼韵一见钟情,两人很快坠入爱河。1929年9月6日,严幼韵与时任清华大学教授兼外交部顾问的杨光泩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了婚礼。婚礼豪华气派,由外交部长王正廷主持,出席婚礼的有千余人。新郎是年轻有为的外交官,新娘是复旦校花、名门闺秀,如此典型的郎才女貌的结合,自然成为各媒体追捧的对象,惊动了整个上海滩。1930年,杨光泩奉国民政府派遣赴欧洲任职,后任驻伦敦总领事,并在顾维钧指导下参加过中国出席国际联盟代表团的工作。严幼韵随行,开始了外交官夫人的生活。

英国标志——伦敦塔桥

在欧洲期间,严幼韵认识了顾维钧。当时顾维钧的第一任夫人唐宝玥已丧,新娶东南亚首富黄仲涵的女儿黄蕙兰为继室。在一次欧洲贵族举办的酒会上,顾维钧第一次见到了严幼韵。只见她端庄的脸蛋,如花似月;明亮的眼睛,妩媚柔和;俏皮的鼻子,笔直挺拔;细巧的小嘴,性感迷人;雪白的肌肤,光滑细腻。黑色掺白的绸缎旗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含苞绽放,风韵诱人,简直是天上女神,人间尤物。顾维钧不由地想起苏轼一句赞美人的诗词“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从此以后,即使在公共场合,顾维钧时常也会像在欣赏一张名画一样,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严幼韵,如饥似渴,神魂不定。

上海名媛——严幼韵像

严幼韵仰慕顾维钧的才华,对他时不时瞟过来的异样的目光常常报以微笑。碍于两人都有家室,当时他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相互欣赏的阶段。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官从来都是惊人的。两人仅仅偶尔的眼神交流,顾维钧的夫人黄蕙兰便嗅出了危机。她想到:必须将二者隔离,尽快将这个可疑的“危险物”从丈夫身边调走。为了维护自己的婚姻,黄蕙兰便拜托宋美龄,请求将杨光泩调离欧洲。如此一来,严幼韵必然会随丈夫一起离开。顾维钧与严幼韵便很难有接触机会,更不可能发展感情了。不久,在黄蕙兰的运作下,严幼韵随着杨光泩回国了。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此举却恰恰弄巧成拙了。

巴黎——埃菲尔铁塔

三、随夫出使,劫后余生

1938年,杨光泩以公使衔担任民国政府驻马尼拉总领事。时值国内军民正奋力抵抗日本侵略者,他充分发挥自己的外交才能,在东南亚华侨中募集爱国捐款,成绩卓著。而严幼韵亲手设计并操办了总领事官邸的装潢,陪同丈夫出席各种外交活动。这位善于理家、热情好客的女主人,还常在领事官邸招待菲律宾和美国官员及爱国华侨领袖。抗日战争爆发后,菲律宾华侨妇女界发起组织了中国妇女慰劳自卫抗战将士会菲律宾分会,动员全菲华侨妇女,参加抗日救亡运动,采取各种方式,慰劳前方将士。

杨光泩严幼韵合家照

1939年7月,该会在名誉主席严幼韵等带领下,深入工厂、商店、报馆、街道等地募捐。一个月内共募款数万比索,全部汇往祖国,支援抗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马尼拉危在旦夕。美国远东军司令麦克阿瑟将军在撤退澳大利亚时,在最后一架飞机上为杨光泩留下座位。但为掩护当地华侨及领事馆财产,杨光泩果断婉拒,誓言:"身为外交官,应负保侨重责,未奉命之前,绝不擅离职守"。他一面计划应变办法,一面疏散文职人员。当时有一批由美国印刷的法币滞留在马尼拉港口海关,为了不遭日寇掠夺,他毅然下令付之一炬。

美国远东军司令——麦克阿瑟将军

1942年初,日军攻占马尼拉。当天,日本驻马尼拉副领事木原次太郎,声称日本不承认重庆政府,也不承认杨光泩等人的外交官身份。要挟杨光泩将旅菲华侨领袖集中起来,给日军捐款,杨光泩当场拒绝,严词斥责日本宪兵司令太田。日军将杨光泩等九位外交人员囚禁。虽遭百般折磨,但他们始终坚贞不屈。1942年4月17日,恼羞成怒的日本法西斯将杨光泩等九位外交官秘密枪杀于菲律宾华侨义山。行刑的敌人未击中要害,杨光泩以手指心,大声呼喊“再补一枪吧”!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牺牲时,年仅42岁。

菲律宾独立纪念碑

当时严幼韵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牺牲。9名外交官“失踪”后,外交官的太太们自动聚拢到严幼韵处。此时,年仅37岁的严幼韵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总领事公馆被查封,物资也被没收。面对命运骤变,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上海滩名媛却镇定地承受着这一切。严幼韵先带着3个女儿搬到马尼拉附近的一个小岛上的老房子里居住后,她感到有责任照料其他几位外交官的妻儿,就将他们唤来同住。在这个奇特的“大家庭”里,处事果敢的严幼韵理所当然地成了“大主管”。为了维系战乱中无依无靠的生活,严幼韵变卖了珠宝首饰,解决这个大家庭近40个亲朋好友的温饱问题。

严幼韵与女儿们

她带着女人们将草坪开垦成菜园,自己动手种菜做鞋,养鸡养猪,又学会了做酱油、肥皂。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严幼韵不仅学会了做菜肴,还学着用缝纫机给正在发育的孩子们做衣服。她还经常调节各方的矛盾,为同伴和孩子们加油打气。那段日子里,即便每天吃着糙米和没有一点油水的蔬菜,严幼韵也从未抱怨过。她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空闲时还常坐到舍不得变卖的钢琴前弹上一曲。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她们在异国他乡突破重重困难,顽强地活了下来。事后,所有外交官夫人都赞誉严幼韵:“她就是润滑剂,我们所有人都爱她”。

马尼拉大教堂

四、英雄救美,再续情缘

1945年日本投降后,终于熬出头的严幼韵和其他八位太太才得到了噩耗:早在三年前,她们的丈夫就已经牺牲了。抗战胜利后,顾维钧想尽各种办法找到了严幼韵,并将她和三个女儿一同送往美国。1945年 4-6月,顾维钧出任中国出席旧金山联合国制宪大会代表,并代理代表团长。在他的帮助下,严幼韵出任联合国礼宾官,这是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礼宾司的工作从接待到任大使,安排他们递交国书,到接待参加联合国大会的国家元首,涉及了联合国所有官方礼仪事项,不能出点滴差错。她干得非常出色,成为一名杰出的女外交官。

梅开二度——风韵犹存

终究一个女人单独带着三个孩子的生活是艰难的。顾维钧总是竭尽一切可能地给严幼韵提供帮助。自古“英雄救美”就是最俗套却最见效的戏码。1946年 6月,顾维钧到华盛顿出任驻美大使。很快两人旧情复发,不顾一切地走到了一起。这段黄昏恋,在世俗眼里并不那么光彩,因为严幼韵虽是寡妇,但顾维钧却尚有家室。黄蕙兰在回忆录中这样形容到:“维钧每个星期要到纽约去度周末,从星期五一直呆到下个星期二,与他那位在联合国任职的红粉知己约会”。很显然,这里的“红粉知己”,说的就是当时在联合国任职的严幼韵。

晚年的顾维钧像

此时顾维钧已经步入老年,年岁越大,对于伴侣的要求反而越高。他极度想有一个知冷知热且有共同志趣的女子。顾维钧和严幼韵在一起的每一天里,都如被春风照抚。他从未想过,世间竟还有如严幼韵这般美好的存在。严幼韵善解人意,乐观开朗,凡是顾维钧喜欢做的事情,她都会饶有兴致地参与着。严幼韵的陪伴,让顾维钧深深感到了“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真正内涵。这位复旦曾经的校花,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引得顾维钧经常夜不归家。黄蕙兰忍无可忍赶到严幼韵家去寻夫,但丈夫怎么也不肯跟她回家。她恼羞成怒,便将一壶茶水浇在了丈夫的头上,但这也没能改变丈夫不回家的决定。

纽约——联合国总部

五、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1956年,顾维钧卸任台湾当局的“驻美大使”一职,他便向黄蕙兰提出离婚。黄蕙兰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再也无法挽回。不久,两人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1959年10月,严幼韵正式退休。同年,71岁的顾维钧与54岁的严幼韵正式举行婚礼,当顾维钧将嵌着钻石的戒指戴在严幼韵手上时,来宾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自此,这对承受了很多波折却始终相爱的有情人终于成为眷属了。婚后,他们定居在纽约。严幼韵百分之百地充当了"好管家、好护士、好秘书"的角色。她总是用一种属于名媛的精致生活风格无微不至地照料家庭,照顾顾维钧。

顾维钧与严幼韵婚礼进行时

都说二婚夫妻容易因子女问题滋生矛盾,但都有子女的顾维钧与严幼韵之间,却鲜少有矛盾。这显然与两人的相爱分不开,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顾维钧对严幼韵的三个女儿视若己出,她们对这个继父也尊崇有加;而严幼韵对于顾维钧的孩子,也相当照顾。一个有爱的大家庭,无疑是最佳的养老所在。步入老年后的他们虽然恩爱有加,却并不同睡一室,但这丝毫不影响严幼韵对丈夫的悉心照顾。她担心顾维钧从晚餐到早餐间空腹时间过长于身体不利,便在每天凌晨准备好了一杯热牛奶,在顾维钧醒来后,严幼韵总是盯着他喝下牛奶才准许他继续睡觉。

纽约——唐人街

下午三四点,严幼韵会让顾维钧喝点汤,吃点饼干或者面包,然后睡上一觉。醒来后便陪他出去散步,每次都会走上三四公里。每晚睡前,贴心的严幼韵还会在顾维钧房间里放一杯来自瑞士由未经加工的自然原料制作的阿华田饮料和一些饼干或小甜饼,并开着走廊的电灯以示提醒。严幼韵对顾维钧生活的照顾几乎是全方位的,就连卧室设计和寝具选择,她都是甚为细心,即便是枕头的选择,严幼韵也是颇费了一番苦心。正是因为严幼韵如此悉心的关怀和照顾,顾维钧才得以高龄完成了耗时13年的口述史。

晚年的严幼韵像

从1960年开始,每周一到周五,顾维钧都会用上几个小时的时间,接受母校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史项目采访者的采访。1983年,600余万字的《顾维钧回忆录》自传出版了。这部著作是研究中国近现代外交史的重要资料。顾维钧的子女讲起继母严幼韵时,不无感激地说:“如果不是她的照顾,父亲可能会少活至少20年”。在与严幼韵共同生活了26年后,1985年11月14日,顾维钧在洗澡时无疾而终,享年98岁。1990年,严幼韵向顾维钧的家乡—上海嘉定博物馆捐献了顾维钧155件珍贵遗物,还为建立顾维钧生平陈列室捐助10万美元。

嘉定孔庙牌坊

晚年的严幼韵精神矍铄,每天下厨做饭,照样涂口红、喷香水、穿高跟鞋,不化妆就不肯出门。在98岁时,严幼韵被查出患上大肠癌,而她还是笑着面对生活,反过来安慰家人别担心,乐呵呵地完成了手术。在百岁寿诞上,她换上一袭华丽的紫色旗袍,穿上高跟鞋,与自己主刀医生共舞。在109岁那年,她出版了自传《一百零九个春天——我的故事》。2015年9月25日,时任中国外交部副部长李保东在纽约看望严幼韵女士,祝贺她110岁生日。2017年5月24日晚,严幼韵在纽约家中去世,享年112岁,上海滩最后一位名媛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香消玉殒了!

嘉定博物馆——顾维钧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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