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金川投降的诚意就是不和其他土司发生矛盾,但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在之后才过了几年,大金川又开始在死亡边缘试探。在乾隆二十年到乾隆三十六年间,大小金川再次结盟各种挑衅,清廷都在忍,终于到乾隆三十六年。
其实在乾隆二十三年,大金川的郎卡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革布什咱的土司,于是顺利控制了革布什咱,夺取了丹多。小金川的泽旺让儿子去支援革布什咱,却被困在吉地官寨,乾隆知道了以后并没有多管,说这不关我的事,其实这时候的乾隆已经心里有了计较,他之前在金川吃了亏,不可能不报仇。
到了乾隆二十五年,这时候的大金川土司已经不是当初的莎罗奔,而是莎罗奔的侄子郎卡,他在当上土司之后就马上攻掠丹巴,其他土司对他的行为十分恐惧,联合起来对抗他。但是清朝方面的官员却多次不避讳地接见了郎卡派去的人,这下其他土司都傻眼了。
过了不久后郎卡得病去世,他的儿子索诺木成为土司。鄂克什(苯教)土司请巫师诅咒小金川土司僧格桑及其父泽旺,于是僧格桑认为泽旺的病倒及僧格桑之子的夭折是鄂克什的诅咒,发兵攻占了鄂克什的三个寨子。到了乾隆三十六年,革布什咱头人勾结大金川土司索诺木,夜袭革布什咱,革布什咱土司被杀,官寨被侵占。
之后大小金川又结为亲家,势力日益强大,在接到四川总督阿尔泰的报告后,乾隆表示
“使彼得逞其欲,势必附近土司,渐图吞食,又复何所底止”。
已经身经百战的清军和乾隆决定不再忍,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爆发。
乾隆十分清楚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完全有必要的,那就是
以流代土
,他制定了十分清楚的计划,那就是先把小金川拿下,再攻大金川。
“联意总宜先办小金川,擒其凶渠,治以重罪,则金川 自然闻风畏惧......且小金川介众土司之间,势非强盛,又非若金川有险可凭。前此进剿金川时,我师曾取道小金川经行,并无艰阻。况 自用兵至今不过二十余年,从前随征弃兵必有存者,路径自所熟识,即可用为向导,官兵更无难深入。”
乾隆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打金川的想法,于是就让这些人跟着训练,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他们组建健锐营,仿照刮耳崖的地形在香山建立了
“健锐云梯营”,
并模仿大小金川的地形和石碉筑造了石碉。
之后他们会在战争中发挥最大的作用。
再来就是用人方面,已经完全成熟的乾隆十分谨慎,他先是考虑到四川总督阿尔泰不是军旅出身,就像当初的衲亲一样,并且此人年级大不说还是分心软,喜欢做居委会的事,不能担当大任,就免去了阿尔泰四川总督的职务,以大学士身份留在四川,又让云贵总督德福来接任,再到打箭炉去和阿尔泰共同商议。
乾隆三十六年八月,命理藩院尚书温福为定边右副将军,统领满洲士兵和贵州士兵驰赴川西, 又让五岱、 阿桂等人随往,又让军机处行走、户部侍郎桂林、副都统常保柱,莽喀察等人前往军营,协同阿尔泰、温福办理军务。 福德则因以报滇省军情而喻讽小金川之事被革职,仍以阿尔泰管四川总督之事,随即因阿尔泰始终茫无定见,遂急调文绶补四川总督。
于是准备就绪,带着一千满洲兵、数千名绿营兵前往前线。
乾隆三十六年六月,提督董天弼往西路,总督阿尔泰从南路夹攻,但是因为小金川提前修的关卡阻断了清军的路,导致本来就不算强硬的阿尔泰和董天弼二人乱了手脚,乾隆让德福为四川总督前往打箭炉,副都统铁保带着成都满洲兵原地等待去支援。
十月,户部侍郎桂林前往打箭炉,调集一万六千士兵,兵分三路,阿尔泰南路,福昌西路,董天弼为中路。虽然董天弼夺得了牛廒地方,却又被小金川复得,清军损失惨重。乾隆就让桂林补授四川总督,董天弼革职,之后虽然占领了班阑山右侧碉卡,却又再次被小金川士兵夺回。
这时候的清军已经逐渐了解了形势,之后又接连胜了几场战役,小金川大多地方被清军夺得,兵线深入到小金川腹地,土司僧格桑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对抗朝廷大军,但是又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于是就跑到大金川去请求帮助。但是大金川先是让人来清军大营协调被遭到拒绝后,索诺木就以护亲为名,多次暗中支援小金川,给清军造成困扰。
“金川一日不办,小金一日不灭,金川办而小金易灭,小金灭而金川气势已孤。
乾隆三十七年正月,朝廷增派的大军一到, 温福、桂林各领一路发动进攻。
温福带兵攻围资哩,但是由于资哩是小金川门户, 碉坚壕深,守卫十分深严,导致清军一再损兵折将, 直至三月中旬才攻破资哩, 然后集中兵力攻克阿喀木雅山梁, 进而才得以逐渐逼近小金川的美诺官寨。
桂林这边却十分艰辛,从正月至四月以极大的死伤代价攻取了几处碉卡,但是在攻取达乌、 噶尔金色山梁中接连失败,只能转攻东山粱、 墨垄沟,也没有成功。之后又派兵才逼近小金川的达乌、僧格宗。
四月初六桂林命薛琮带汉土官兵 3000 余名,带五日口粮从墨垄沟绕至前敌山梁接应夹攻; 薛琮初九到达目的地后,但被小金川士兵截断后路。如此情况下桂林、铁保二人也只是隔河放炮来惊吓小金川士兵,并没有渡河支援。
薛琮等人被围七日,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始终等不到援军, 于是三千士兵,除了战死和被俘虏之外,泅水逃脱者仅 200 余人。如此惨重的伤亡桂林却隐而不报,毕竟这样的责任不是他能担当的。但是他却被宋元俊等人参劾,乾隆知道十分生气,将桂林革职发往伊犁赎罪,让阿桂驰赴南路去接替。
阿桂抵营后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先了解形势,他意识到南路比西路的山势更险峻,道路更急狭窄,按理说难度还是很大的。但现在清军已经越过约咱、卡丫,直逼美诺,可以顺势而为。
但是目前来看,南路继续发起进攻也只是做无用功。
阿桂就让明亮带兵进攻甲尔木山梁以北碉卡,因为山上和山下的气候悬殊太大,上山时还秋署未消,但是等到清军攻到山顶,就遇到了狂风暴雨大冰雹,士兵的衣服全被打湿,骤降的气温打得人措手不及,手脚僵硬只能暂退山梁。
西路也同样遇到了困难,自五月到拉木布楚后,因为此地山势绵长,林深菁密,兵丁被迫分散守卡。双方相持不下,小金川的僧格桑无法再继续抗衡,对清军数次求和,说他愿意尽数退还鄂克什地方,甘心请罪。
于是云南提督哈国兴将计就计,直接让他把南北两山、美美卡、木兰坝、鄂克什玛尔迪克等处的士兵全部退出。等到二十六日,小金川士兵焚烧卡栅,退出鄂克什旧地,退守登龙、兜乌等处,于是哈国兴派海兰察带兵攻下了小金川各寨,抢占了五十多座大小碉寨。
哈国兴带兵从哈木色尔北面绕道进攻兜乌、 猛古寨等要隘,阿桂一路势不可挡直逼小金川南路紧要官寨僧格宗。此地地势险要,防御严密,难以攻取。
十一月底, 阿桂令李植善率领汉土官兵用皮船渡河潜行至碉下由正面进攻,督司刘俸率领兵丁绕至后路准备前后夹击。等到清军拿下僧格宗,缴获了不少兵器和物资,之后又乘胜攻占河东奢垄三寨,小金川士兵纷纷投降。
十一日温福一路进至明郭宗,土司僧格桑及其家人已经逃往大金川寻去庇护,老土司泽旺投降被押解赴京。
如此以来,小金川全境才被清军平定。
其实从第一次战役的过程可以看出,小金川地形十分复杂,且因为清军将领的错误指挥使得清军损害惨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乾隆三十七年十二月,乾隆授温福为定边将军,阿桂为副将军,二人各率大军讨伐大金川。清军当时进攻大金川的理由有二,其一是发现有大金川的士兵参与到小金川队伍和清廷抗衡,此为大逆不道,其二就是索诺木收留了小金川的首领僧格桑,这就是明显和朝廷作对。
于是温福命舒常为参赞大臣,从控喀山进攻卡撒抵达噶拉依。阿桂一路命海兰察为参赞大臣,由绰斯甲布、俄坡进攻勒乌围。
清军大军前进大金川,乾隆十分担心这时候会被偷了后方,多次提醒温福,
“联按图察看,我兵业已深入,后路各处,均关紧要。贼匪本属狡诈,不敢明为接仗,或乘间由大兵之后,前来偷袭,亦未可知。”
但是温福完全不在意,清军刚拿下了小金川让温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清军到达木果木,此地依旧有大批金川士兵和无数碉楼,清军无法再进一步,于是阿桂让工匠现铸大炮,对着碉楼一顿轰炸,虽然当时的大炮威力不足以对碉楼形成毁灭性打击,但是配合清军的强势进攻,最终还是以极高的代价拿下了第四碉卡。
但是这时候,大小金川士兵潜入底木达突袭清军大营,董天弼被杀。二月初,海兰察打算把木果木大营撤走,但是绿旗士兵被大小金川士兵吓破胆,四处逃散,之后大小金川士兵突破木果木大营东北木栅,对清军发起猛攻,清军大败,温福左胸中枪坠马而死,清军4000 多人阵亡,海兰察只能带着满洲兵边战边撤,回到了噶尔拉军营。
小金川再次回到敌人之手,此为木果木之败。
其实可以看出,在打金川时,多是碉堡最密集之处,这也是金川的特点和最强优势。
对于木果木的战败,乾隆表示很震惊,
“国家百余年,用兵多矣,从无此事……”
他认为除了温福太过自我不顾敌我优势的差距,董天弼太过大意之外,绿营是一个十分靠不住的因素,于是决定从京师健锐营、火器营、吉林、 黑龙江、伊犁、成都、西安等地驻防满洲兵中挑选9500 名最精劲者共赴金川,再从云贵、 两湖、 陕甘各省增调绿营兵 11000 名,加上已在营满汉官兵及各司土兵, 共计达七万多人。
“去年春,联已决定健锐营精兵数千备调,因温福、阿桂奏,以京兵较绿营兵费尽数倍,:鲜为其讲所游移,遂尔中止。今事已如此,悔亦无及。
至此,清军队伍大洗牌,乾隆对战略的及时调整,是非常正确的,奠定了清军胜利的基础。
六月中旬,大金川土司索诺木差遣大头人丹巴沃杂尔到清军大营,请求官兵让出大金川地方,把自己处于极为被动的位置来让清军看到自己的诚意。
本来目前阿桂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安全撤出噶尔拉,本来这时候索诺木差点就切断了清军的后路,阿桂的形势非常危险。但是索诺木在木果木大战中获胜之后完全飘了,开始轻视清军,他下一步就是要吞并其他土司成为霸主,于是就去找阿桂,说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不敢造次。
于是将计就计,直接撤兵,而索诺木也没有追击,只是把被清军攻占的小金川、鄂克什地方全被夺回。又让人去威胁绰斯甲布土司工噶诺尔布,说你们以前做清朝的内应,现在清军被我们打走了,你等着我到时候来找你报仇!
同时又让人去丹墉游说,软禁了小金川土司僧格桑,达到控制小金川的目的。远在北京的乾隆十分清楚其他土司与大金川土司之间的矛盾,于是就决定联合其他小土司来孤立索诺木,让他们求助无路。
阿桂在撤出后,不像温福我行我素,而是贯彻乾隆要先把小金川制服再打大金川的方针,决定重新制定计划。
大军分三路进兵,南路进攻美诺,明亮为副将军,富德为参赞大臣;西路进攻鄂克什、底木达、布朗郭宗,阿桂为将军、色布腾巴尔珠尔为参赞大臣;北路丰升额为副将军,海兰察为参赞大臣从绰斯甲布前进,其余各兵则于革布什咱、丹霸及后路粮台分处防守。总督文绶奉命在四川省城铸造劈山炮等武器,分送各路。
阿桂派海兰察等带兵由达围北山进军,分兵三路连续攻克了斯达克拉等地方,收复了鄂克什官寨,大小金川士兵退守路顶宗。
他们很惊讶清军如今的战斗力突然变强,因为以前攻取这些地方需要很长时间,本次战斗两日就全都攻克下来,一时间清军势如破竹。
明亮督兵攻获河南得布甲、河北喇嘛寺、策尔丹色木等处,十一月初,海兰察将别斯满大小碉寨全行攻占。
又不过几日时间,清军终于占领美诺官寨和底木达官寨,被大金川攻占的小金川地区再次被清军收复。
小金川大捷的消息传到北京城,乾隆大喜,他告诉阿桂只要能赢,代价不计。他又拨出饷银 900万两,并先后调集各地精兵9000 名赶赴金川前线,告诉阿桂要一鼓作气,赢了赶紧回家。
三十九年正月再攻大金川,这次清军凶猛无比,即使面对比小金川人更凶猛的大金川士兵的顽强抵抗依旧步步逼近,大金川的防御比小金川严密十倍不止,却被明亮攻下了马奈和卡卡角山梁地方,阿桂分兵绕攻罗伯瓦,拿下八座碉楼,杀敌两百,而海兰察带兵抢占了海拔极高的登鼓山,丰额升也攻占了莫尔敏山,战争持续到七月,大军直接推进到大金川的据点逊克尔宗。索诺木不敌,他把小金川的僧格桑毒死割头,又让人带着僧格桑小妾及小金川大头人蒙固阿什咱到清军大营投降,但乾隆表示:
“官军费如许力量,如得平定其地,不当以受降完结。”
于是索诺木只能拼死一搏,他们把寨墙的土堆积在墙下形成缓坡,又在坡上挖沟遏制清军的进攻,且在清军进攻的时候站在墙上扔石块导致清军清军伤亡惨重,无法攻下逊克尔宗。阿桂便让海兰察等人分兵攻下莫格尔山梁的各个碉寨,明亮部队攻破日旁碉卡及其寨落。
此时的阿桂和明亮只相隔一条河的距离,两军距勒乌围不过二十里。
勒乌围是大金川土司的主要官寨之一,前阻大金川河,后负高砌,地势十分险要,且墙垣坚固,官寨四周建有战碉,有高达二十四层者,卡寨鳞栉,联络接应,备御甚严。
要攻破勒乌围就必须先扫除其四周的碉寨,而这些碉寨
复有深沟横截,只要金川士兵在沟内向上放枪,迎击不绝,我兵难以超越。
而番人之碉卡,其料皆取于近地。集众合作,不难终日而成。无论大炮轰击,未能顷刻摧坚,即幸借大炮之力,攻破一碉,贼即乘其残垒,退而复筑。
就是为了攻下勒乌围,乾隆再次增饷,阿桂等人利用
“首戴柴捆,手推沙土囊,进薄砌边,层叠垒砌,顷刻成木栅三重,俯击瑚下贼”
的作战方法,又配合西洋人的测量技术对金川进行实地测量,以此来设计出相对应的火炮——冲天炮,由福康安带领队伍攻击勒乌围。终于在九个月之后攻下了勒乌围,把乾隆都给高兴哭了。
乾隆四十年正月,索诺木再次让人来请求投降,送出了被金川士兵俘虏的二十六名士兵,但是乾隆依旧不准投降。
这次清军不再单纯地强攻,而是采取了刚柔并济的方法,一方面对索诺木进行强势的军事打击,另一方面对金川的人民进行怀柔政策,特别是那些曾经拼死抵抗清军的当地土兵,直接把他们安插进队伍里不加处置。
又对大金川周围的土司下令,如果索诺木跑到他们那里,他们要第一时间捉拿送到清军军营,如果有私自帮助的就是和朝廷为敌,就不要怪他带兵征剿。无论敌人逃到哪里,他都会追到。
于是各土司表示,别说是金川的首领来了,就算是大金川的一个妇女跑来我们都会捉拿送给将军!
八月十七,阿桂和明亮两路大军五万七千人同时进攻噶喇依,这是索诺木最后的屏障,索诺木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其母亲姐妹出来投降,索诺木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能出寨投降,于是第二次金川战役完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