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布衣布鞋,嘴上叼着一根外国烟斗,烟斗里头装的却是中国的旱烟丝。
有一辆黄包车,但黄包车的车灯似乎与众不同。
普通的车只点一盏灯或是左右两盏,他的却是车下两盏,靠手的左右位置也有两盏,全部点上的时候显得格外的灿烂,脚底处又装着铃儿,车上的他用力一踩,铃儿声响彻一条街。
这个人,是我国现代数学的开拓者——冯祖荀。
一、中国现代数学开拓者
冯祖荀,1880年出生于浙江杭县,字汉叔。
冯祖荀的家,不算富贵但也算衣食无忧。他从小受到国学训练,但他父亲非常开明,认为儿子不应只会读四书五经,更应当出去走走。
于是,在父亲的提议下,冯祖荀进京,投考了京师大学堂。
1902年,冯祖荀考入了京师大学堂师范馆。在学期间,他被选中,出洋留学,进入日本京都第一高等学校(相当于高中)就读,后转至京都帝国大学理学部研读数学。
1912年10月,冯祖荀毕业回国,到北大担任理科教授。
1913年秋,北大开设数学门(相当于现在的“系”),冯汉叔是该系的主要教授。此后,他和秦汾、王仁辅等为建设北大数学系做出了杰出贡献(1934年前冯氏多次担任该系主任),初步探索出一套中国现代大学数学系的办学模式,课程设置亦逐渐完善。
他多次开历史之先河,破纪录创造“第一”:他是我国出国留学生中,学习西方现代数学的第一人;也是我国大学中第一个数学系——北京大学数学系的创办人与系主任;还是我国第一份科技译刊《学海》的创办人……
在北大之外,冯汉叔还曾兼任过北京师范大学、北平女子师范大学以及东北大学的数学系主任,为这三所大学数学系的创立和发展呕心沥血,称得上是我国现代数学的开山鼻祖。可惜,现在熟悉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二、喝酒不缺品,上课不误事
冯祖荀不拘小节,举止超脱,常给人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他非常喜欢喝酒,而且精于喝酒,酒店老板也骗不了他。
爱喝酒,但他的酒品却很好。
喝酒后,冯祖荀不会如黄侃或林损那般,借着酒劲骂人。据说,这样一位酒后“醉着”的老师,去上课也从未犯过大糊涂。
冯汉叔是位难得的好教授。
他讲课逻辑严谨,分析又很周密,所讲内容深入浅出,引人入胜。
冯汉叔讲课的要求很高,选用的教材很深。他的教学方式与德国一派相媲美,习题布置很多。
冯汉叔说话一向温文尔雅,走起路来不疾不徐,与黄包车那引人注目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的板书有时潦草有时整齐划一,让人猜不透他,但不管写的乱还是整齐都给人一种有劲的感觉,令同学们难以忘记,一看到板书便毫无乏意了。
当然,所谓大糊涂不犯,小糊涂不断。他和鲁迅,便曾闹出过“小糊涂”的笑话。
三、以德走天下
一天,鲁迅和冯汉叔在路上相遇,彼此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以表示打招呼。擦身而过时,汉叔忽然大叫:“停车!停车!”
车夫停车后。
鲁迅只见冯汉叔急忙向他奔来,一句话也没说,便从裤兜里拿出皮夹里的20元钞票塞到鲁迅手里,说:
“这是还那一天输给你的欠账的!”
鲁迅很是糊涂,说:
“那一天我并没有和你打牌,怎么会有输钱给我这一说呢?”
冯汉叔手持钞票思考了好一会儿,似有所悟的反应过来道:
“哦,哦,原来不是你么?那我记错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就醉醺醺地离开了。
有一次是“五四”时期,北大同仁在二院开会讨论挽留蔡校长的事,发言的人当然没有一个是反对者。
但有人表态时拖拖拉拉,态度不明确,冯汉叔也没太听清楚,便立即愤然起立道:“谁呀,是说不赞成的?”
旁人连忙解劝,道:“没有人说不赞成的,这是你冯汉叔听差了。”
听了这话,冯汉叔便缓了缓气势,说:“哦,哦!”
随后慢慢坐下,神态完全放松却也不失风度。
据其学生回忆,冯为人慷慨大方,在遇到生活困难的人时,常伸出援手以经济相助。
因此,胡适说“数学系最久而最受学生爱戴者为冯汉叔兄”“他的教授的本领是无人能继的”。
大概是留学归国,得风气之先,加上在北大混得很不错,在民国初年过了一段很是时髦舒适的生活。
冯汉叔大概是北大酒人中酒德最好、行为最可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