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两河流域和埃及文明,用世界史学界前辈吴于廑先生的话说,是我们人类历史上的两支拓荒队,一点一滴的成就都弥足珍贵。事实上,两河流域和埃及文明取得的成就还真的不是一点一滴。
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说是滔滔大河,不仅深刻影响了古代西亚和埃及,也就是他们本地区的发展,而且还影响到古代希腊、罗马历史的发展,对古代的印度、甚至我们中国的历史发展,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因此,这里我们首先要介绍古代两河流域和埃及的文明。
一般而言,我们研究古代文明,往往先谈古代埃及,但是根据现在的研究成果,实际上古代两河流域的文明发展更早,而且非常有系统。古代两河流域就是今天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这两条大河流域。
这个地区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产生文明的地方。它之所以能够出现最早的文明,跟这里是最早的农业发生地、城市起源地有直接关系。因为最早的农业出现在今天的两河流域,包括土耳其南部和巴勒斯坦这一带,我们现在知道的最早的城市,比如杰里科、恰塔尔·休于等,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讲,尤其是对古代来说,西亚的自然条件并非特别有利。众所周知,这个地区一直到今天降水都比较少,因为有了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这两条大河,给这个地区带来了非常丰富的水源。
而且这两条大河中下游形成的冲积平原,土地非常肥沃,有利于农业生产。当然,仅仅是土地肥沃,不一定就能够马上产生农业。这里之所以能够最早出现农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野生植被资源相当丰富。
因两河流域地处三洲的交界处,地理优势相对明显,就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里的居民成分相当复杂,因为周围的人都向两河流域迁移,或想到此来抢一些东西。从古代到后来阿拉伯人时期,有很多族群先后到此,比如苏美尔人、阿卡德人、阿摩利人、赫梯人、波斯人、米底人,后来还有希腊人、罗马人,最厉害的是公元7世纪的阿拉伯人。
古代两河流域是一些非常伟大的人类发明的发源地。此地最早出现了国家—由苏美尔人在两河流域南部创造。公元前4世纪末期,这里出现了一系列国家,包括我们经常提到的乌尔、乌鲁克、拉伽什、温玛等等。有了国家,也就有了最初的政府。
这出现在人类历史上第一部史诗《吉尔伽美什》中,其中谈到,最早的政府,有王,有长老会,还有人民大会。美国学者克拉美尔认为,《吉尔伽美什》史诗所记录的是我们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两院制议会。同样,在两河流域出现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法典。
《法典》只是目前所知比较完整流传至今的法典,涉及的内容包含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在此只列几个大的方面,比如社会等级制,居民被明显分成几个不同的等级,而且出现了最早的剥削对象——奴隶;《法典》还涉及士兵的身份和地位;也有最早的租赁关系;还有买卖关系。
《法典》体现了“同态复仇”的原则,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建筑师盖房子,如果房子建起后倒塌,压死了人,根据死人的身份不同,建筑师受到的惩罚也不同,砸死房主,建筑师会被处死,若砸死房主之子,建筑师之子将被处死。
《法典》中也出现了最早的保护消费者利益的条款,比如其中关于卖酒的妇女有一条很明确的规定,如果卖酒妇女往酒里掺水被人发现,其要被处死。
出现人类历史上最早的职业军队和职业官僚,据说阿卡德的第一代国王就有了5400人的常备军,这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常备军。出现人类历史上较早的跨洲性的大范围帝国—亚述,其是从两河流域北部兴起的,之后兴起的是米底、新巴比伦,但是影响最大的是后来的波斯。
波斯帝国兴起于公元前6世纪,维持到公元前4世纪,它统治了巴尔干北部、埃及,亚洲从地中海东岸一直到印度河流域。维持波斯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必须要发明一系列有效的统治手段。
包括我们今天能看到的行省制,修建道路,在处理中央和地方关系时让地方自治,但在中央实行绝对君主集权等,所以它能成功维持200多年的统治。西亚还创造了一神教。
它出现在希伯来地区,犹太教是我们知道的第一个有影响的一神教,深刻地影响了后来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从这些方面来说,古代两河流域确实是人类文明的先行者和拓荒者。
尼罗河在埃及境内大概有1200多千米,埃及人把尼罗河周围的土地称为黑土地,与周边沙漠的红土地相区分。尼罗河不仅给埃及提供了充足的水源,还为埃及提供了交通、通讯以及其他食物来源。
尼罗河从每年7月开始泛滥,9月达到高峰,通过尼罗河的泛滥,埃及进行耕种的肥料有了保证。
因为尼罗河,古埃及的历法把一年分为三季,分别是7—10月的泛滥期,11月到次年2月的生长期,3—6月的干旱期,这与尼罗河的涨落是完全吻合的。尼罗河中的鸟类、鱼类,还有其他动物,是埃及人非常重要的食物来源。
但在埃及内陆,尼罗河起了很好的沟通作用,所以埃及人用来表示方向的词通常为到上游去、往下游去。尼罗河与埃及的文化也有关系,书写材料莎草纸就是在尼罗河中生长的,莎草纸不仅是书写材料,还用来裹尸体。
神庙柱子上端经常雕刻成莎草花蕾的形状。而埃及人的墓地也经常建在尼罗河的西岸,在埃及人的观念中,尼罗河西岸是太阳落下之所,象征生命的终结,所以埃及最有名的金字塔、后来的新王国时代国王的石窟墓都建在尼罗河西岸。
第二点是埃及将很多事物、很多社会财富浪费在死人身上,制作木乃伊,修建金字塔,修建石窟墓,等等,我的一位老师形容埃及文明是死人拖住了活人,应当说很形象,也很有见地。公元前2世纪末期,埃及慢慢地衰落了。
但有人认为更早。公元前7世纪,埃及被来自亚洲的亚述征服,公元前6世纪被波斯征服,之后到公元前4世纪被希腊征服,公元前1世纪被罗马征服,此后在罗马统治下延续了约1000年,然后到公元7世纪被阿拉伯征服。
埃及的象征—象形文字也慢慢地退出历史舞台,直到18、19世纪西方人通过考古发掘解读象形文字,才把埃及文明慢慢地从历史中间一点一点地重新找回来。
20世纪初的时候,爱尔兰学者伯里在主持《剑桥古代史》的编写工作时,特别说道,西方文明若追根溯源的话,不能到凯尔特人的大森林中找,要到古代的两河流域和古埃及中找,因此,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来看,古代两河流域和埃及是人类文明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