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开”,是江浙沪地区的方言,大意是有独立产业的富家子弟。
民国年间的苏州观前街,富商云集。
民国时期的苏州
有段时间,陆小开,成了观前地区家喻户晓的人物。不是陆小开生意做得有多辉煌,是陆小开戴的“绿帽子”,颜色太深了。
陆小开,陆家是陆墓地区的大地主之一。陆小开在乡下有房正室妻子,他从商后就不再跟正室圆房了。在苏州城里另觅了一房女人。
这房女人姓张名姝(化名)。张姝出身优伶世家,若不嫁于陆小开,极有可能会扬名江南、流芳至今。是陆小开情痴一样穷追不舍,感动了张姝及其父母。
张姝漂亮的鲜明之处,不是脸和身段犹如天仙,是她着装的风韵,中规中矩的旗袍、裙装,她穿在身上,竟然会让人有轻佻的感觉;若她穿得稍开放些,会被人直接当作不良女人。
这个极易让男人流鼻血的张姝,被陆家拒进家门。陆小开在临顿路西边巷子里买了一座宅院,金屋藏娇了。
民国时期的苏州
新婚头年,陆小开将张姝捧如至宝。大白日在店里忙出忙进,会突然想起张姝的种种妖娆,要回家生意都不管了。
到了第二年,老陆家看到他们夫妻俩如此恩爱,准许张姝进家门拜见陆家长辈了。陆小开也回到了男人以事业为本的状态了。
陆小开和张姝过的日子一片祥和、温馨。夫妇俩常去北局开明大戏院看戏。陆姝笑靥如花的样子,让门口验票的阿六记了一辈子,到了六七十岁,牙齿全掉了还在跟人家讲,这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女人。
到了第三年,陆小开在上海开分店了。陆小开在“大世界”白相了几趟后,迷上了国标舞,一个名叫莺莺的舞女成了他常找的舞搭子。
陆小开有月余没有回苏州了。那天,跟莺莺跳舞过瘾后,请莺莺喝咖啡,落座后看到莺莺的手粗、大、壮,一惊,由此想到了张姝纤纤玉脂般的小手。
第二天,陆小开想坐四点到苏州的火车,回家刚好吃夜饭。吃中饭时,心心念念想家了。于是,喊了辆黄包车直接上了北站,乘坐一点钟的火车返苏了。
到了苏州才二点多点,本来想先去店里看看,到了临顿路上,挥手让黄包车夫拐进弄堂先回家了。
民国时期的苏州
陆小开到家了,掏出钥匙开门,双开门的黑漆大门“吱” 地开了,关门,穿过天井,踏入通天落地长窗的厅堂。太静了,佣人阿五呢。
“阿姝”,陆小开边喊边走进第二井,上楼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竟然有一男一女正慌张地穿着衣裳。陆小开头歪在肩上,他们是谁?怎么跑到我家来的。再定睛一看,那女人是张姝。他大吼一声,扑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魂快掉了,原本穿到一半的衣裳干脆脱了,夺路而逃。这一脱让陆小开一惊,那男人跑了,待他醒过来,再去追,那男人已经逃出门去了。
那男人有勇气这般模样逃出去,陆小开没脸去追,一追显然会是家丑外扬。
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了,陆小开追与不追都不影响这桩事情继续发酵。当天晚上这故事就传遍了观前街地区。
陆小开没有犹豫地休妻了。休妻后还愤愤不平,不准人提起张姝。
民国时期的苏州
后来,陆小开又娶了一房妻子,生养了三个儿子二个女儿,连同陆小开乡下正室生的二个男孩,他成了七个孩子的父亲。
陆小开到了耳顺之年了,有人向他递话,张姝想见他一面。他断然拒绝。
不久后的一天,陆小开在一份《苏报》的角落上发现了一则讣告:苏州优伶张侏谢世……他放下报纸后愣了半天,回过神后,又陷入了恍惚,夜饭时竟然喝得酩酊大醉。
当晚,陆小开进入了梦境:下雨天,月色却十分皎洁、光辉。深夜,他在平江路上,看到有个旗袍女坐桥堍的石栏上,他走近一看,深身一颤,是张姝。
陆小开问道,“你想见我,为啥?”
“就想跟你道个别,别过后即便海枯石烂了,我们也无缘再遇了。”
“是啊,下辈子或许你投生一棵柳树,我投生柳树边上的一块石头,朝夕相处等同老死不相往来。”陆小开的心柔软至极了,人仿佛要融化在夜色中一样。
张姝没有回应他。小河里来了一条黑色的小船,张姝轻轻地走了上去,小船淹没在了月色迷茫中。
陆小开梦醒了,喃喃道:你是我平生的最爱,也是伤我最深的女人,我之所以不见你,是我一直没有把你放下……
民国时期的苏州
第二天一清早,陆小开给张侏上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