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是令人着迷的文明,几百年来,古埃及考古新发现层出不穷,人们的目光自然为不断出土的奇珍异宝所吸引,视觉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专家不得不站出来提醒大家,别光顾着用眼睛看,还要用鼻子闻一闻。
柏林自由大学埃及学家多拉·戈德史密斯是从嗅觉角度研究古埃及的专家,她的观点是,通过嗅觉来了解古埃及人非常重要,如果我们忽视这一部分,那么我们就忽视了他们文化的很大一部分。
诚然,离开了香气,古埃及人就没了生气。文献记载,公元前15世纪的哈特谢普苏特女王被认为是众神和臣民之间的中间人,她的职责就是确保王国永远充满宜人的香气。在埃德福神庙发现的碑铭中也提到了香味,法老托勒密十世日常晨礼的内容之一,就是用最好的香水涂抹自己的身体。埃伯斯纸草文卷是古埃及最早的医学纸草文卷之一,它上面写着,贵族家庭的房间里充满了香气,他们的衣服也浸透了香气。
由此可见,香气是古埃及人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为了解过去的许多方面提供了宝贵的线索,如仪式、饮食、香水、卫生、贸易和医药。通过研究古埃及人如何通过嗅觉感知世界,我们可以更多地了解当时的某些习俗和社会等级,以及他们对世界的感知。
尽管香味能透露很多关于古埃及的信息,但到目前为止,埃及学家还没有认识到香味研究的全部潜力,以及香味能告诉我们什么。这么多年来,埃及学家努力研究棺椁、墓室、寺庙和城市,却很少谈论香味。不过这种情况正在开始改变,一些研究人员试图以各种方式填补空白。
戈德史密斯在梳理古代文献,寻找与香味世界相关的资料,甚至还在努力再造古埃及香水。
戈德史密斯找到了希腊罗马时期的资料,列出了当时流行的名叫Mendesian的香水的四种成分:没药、肉桂、树脂和balanos油(大多数学者认为这是辣木油,也有人认为是沙漠椰枣油)。
“(再造)并不容易,因为Mendesian香水只在希腊罗马史料中有,相关资料并不是详细的配方,而是描述了所谓的埃及香水,”戈德史密斯说。
“但这也很令人兴奋,我从中追溯他们提到的古埃及香水成分,发现埃及人确实用过一些,但不是全部。”
“对于埃及配方,希腊人保留了一些成分,但也改变了很多。研究香水配方从埃及到希腊的演变过程,可以看作是香水知识的传播。”
基于多年来收集的资料,戈德史密斯已经能够再造不少古埃及产品,包括四款神庙香水,以及医学文献中提到的疗养品。她说:“事实上,我知道所有这些产品都是抗菌的,它们对你的皮肤也很好,所以它们(在今天)肯定也有用。”
其他研究人员则在埃及寻找相关的考古证据,走进古埃及的香味世界。
杰伊·西尔弗斯坦和罗伯特·利特曼率领的团队在特慕斯进行古埃及香水贸易考古。特慕斯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战略要地,是古代世界主要的香水贸易中心。来自印度、阿拉伯半岛和非洲其他地区的异国香料流入这座城市,为香水产业提供了原料。香水成品则被运到亚历山大港,并穿越地中海。
“这是地区最重要的产业,”西尔弗斯坦说。“这里有很多钱可以赚,这里聚集了最有才华的香水师和商人,他们从世界各地采购香料。”
自2009年以来,西尔弗斯坦的团队已经发现了一个疑似香水作坊遗址,由20个窑炉和附属结构组成,包括水井和引水渠。
西尔弗斯坦说,这表明它是一个专门研究液体的地方。“我很清楚这是一家香水作坊。它与我们观察的任何其他类型的作坊都不一致,”西尔弗斯坦指出。
另一种进入古埃及香味世界的方式是通过戈德史密斯所说的“气味景观”,她是根据文献重建的。
根据从第一王朝(公元前2925-2775年)到托勒密时期(公元前305-30年)的文献资料,戈德史密斯重建了一个理想的古埃及城市的香味地图。
这条路线的第一站是寺庙,这里有没药、蜂蜜、香水、鲜花的香气,混合着来自供品大厅的烤肉、面包、蛋糕、牛奶、啤酒和葡萄酒的强烈气味。
法老的私人房间是另一站。在那里,他的仆人为他涂抹香水,这是晨礼的一部分,“用最昂贵的原料制成最好的香水,以强化他神圣的外表”。王后也毫不逊色,她全身芳香,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留下令人愉快的香味。
皇家花园里也满是芳香的树木、鲜花和草药,既满足了神,也让城市充满了宜人的香气,戈德史密斯说。
“人们会通过气味,通过他们使用的香水来代表各种各样的东西,显示出自己的社会地位,”她说。“通过散发出浓郁宜人的香味,女王展现了她的存在感和社会地位。”
香味地图的最后一站带我们进入古埃及人的家。
戈德史密斯说,在社会底层,工匠或农民在外面劳作了一天,他们用熏香、甘菊、柏树和没药制成除臭剂,用来消除臭味,尤其是在夏天。
而在贵族家庭的房子里,房间和衣服会充满燃烧kyphi发出的宜人气味,这是一种由干没药、柏树球果、樟树木材和乳香等制成的香薰。与此同时,他们的厨房里充满了仆人做的菜所散发出的强烈气味,与花园的香味形成鲜明对比,花园里花朵盛开、枝叶茂盛,是亲密散步的绝佳场所。
戈德史密斯说:“为了真正了解古埃及人,你需要了解他们的嗅觉文化。这是他们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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