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新鲜事 热点 民国艺人(2):侯宝林学艺历尽艰辛

民国艺人(2):侯宝林学艺历尽艰辛

十一、封建社会,统治阶级欺负穷苦艺人

“老云里飞”说书的艺名叫庆有轩,他说书是半路出家。

据说是同治年间,也许是光绪年间,皇上死了,为了“国服”,他改行说书;还有个说法,他唱戏挣钱不够他生活,改了行。他最早学花脸,后来干了武行,就是翻筋斗的,也有人说他学过“开口跳”,也就是武丑。可是吴晓铃先生藏有他的脸谱,是花脸。从这来看,他还是学花脸的。我倾向于他最早是学花脸的。“老云里飞”唱戏时用的就是“白庆林”这个名字,他很可能因为“国服”,改行说的书。

有人说相声艺人“穷不怕”(真名朱绍文,同治年间北京著名的相声艺人)是因为“国服”由唱戏改行说相声,我查了历史资料,这个说法没根据。“老云里飞”倒真是这样的。据我知道,“老云里飞”由唱戏到改行说书,中间有过一个时期唱清唱。那时不能唱戏了,他跟一个名叫“草上飞”的唱武丑的艺人,两个人就在路边卖唱,清唱。

传统相声《改行》:

甲:光绪三十四年,皇上死啦。

乙:死啦就死啦吧。

甲:唉,那年头儿要是这么说,你就有欺君之罪。

……

乙:皇上死了与艺人有什么关系?

甲:国服哇。

乙:噢,断国孝?

甲:天下不准见红的,人人都得挂孝。男人不准剃头,女人不准穿红衣服,不准擦红粉,连头绳儿都得换蓝的。

乙:那干吗呀?

甲:表示挂孝。

……

甲:……简直这么说吧,那年头儿连酒糟鼻子,赤红脸儿都不能出门儿。

乙:那天生长的他也管?

甲:啊,我大爷就是酒糟鼻子,出去买东西啦,看街的过来,啪!就给一鞭子:“你怎么回事?”

乙:打完人还问怎么回事?

甲:“我没事呀……”“你不知道国服吗?”“我知道,我没剃头哇。”“没问你那个,你这鼻子怎么回事?”“鼻子红点儿,天生长的,不是我捏的。”“这色就不能出门儿。”“不行啊!我们家里没人买东西啊!”“你要出来也行啊,把鼻子染蓝了!”

乙:染鼻子?

甲:那怎么染哪?把脸弄蓝了那更不敢出去啦。

乙:怎么?

甲:成窦尔墩啦!

十二、所谓天桥就是个空场子

那时唱戏,除了给烟卷公司做义务广告,还给德寿堂药铺的牛黄清心丸做义务广告。因为唱戏的上场门下场门得用台幛,德寿堂就送给你台幛,上面印好了“康氏牛黄清心丸”字样。这样,很多场子就替他做了义务广告。

德寿堂药铺的东家姓康,他就是靠卖牛黄清心丸发的财。至于药里有没有牛黄,哪儿有啊,有点味儿就不错。那药也不怎么管事,连吃两丸,只要肚子里有点反应就行了。在天桥演出的很多场子都用印有康氏牛黄清心丸字样的台幛。

那时场子上面也搭棚,席棚不多,布棚多。布棚一般是三块,当中那块叫棚子,两旁的两块叫遮檐。天桥场子用席棚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云里飞”的场子,一个是说相声的焦德海、刘德智的场子。出三角市场西门一直往西走,唱西河大鼓的焦秀兰的场子是铁棚,下雨没关系,也漏一点,不厉害。剩下的所有场子都是布棚。“云里飞”这块场地在三角市场里应该说是最好的场地,因为就他一人唱戏,独一份。

十三、天桥的各种娱乐项目

上面说的只是三角市场的情况。

民国 陕西相面的

天桥呢?天桥比这大得多,情况差不多,也有街头卖艺的,还有坑蒙拐骗的。

民国 算卦的

天桥,相面的、算卦的、卖野药(假药)的最多,这是骗人的买卖。说评书、唱大鼓,还有其他卖艺的,这是正经的江湖艺人。

民国 卖野药的

当时有个王云起,说大鼓书,很能挣钱,她那场子只做春、夏、秋三季,冬天不做。后来来了个蔡金波,也说大鼓书(蔡连贵的姊姊,现在在宣武说唱团工作),他们一天都能挣十几元钱。说大鼓书最能挣钱,有两人就行,一个弹弦的,一个说的。

说评书的一般不上天桥,说评书的如果会的书少,说起来时间短,更没意思。有个马华鑫,说《济公传》的,他就会几回书,来回说,一共说不了几天。他上不了书馆,只能在天桥找块地说说。

变戏法也是天桥经常的买卖。偶尔来一次马戏,那就热闹了。当时的所谓马戏,除了有几匹马来回跑外,还有根高杆子,人爬上去,再出溜下来,有时在上面表演些“脱手”之类的惊险动作,这叫“上刀山”。人一上高,四下里的人都来围着瞧,别的买卖就倒霉了。有意思的是我在《关公战秦琼》中用了一些喊词,就是从那时马戏摊门口的喊词中蜕变来的。当然小戏棚门口也得有人喊,不过没有他喊得凶。马戏摊门口喊词儿的人是这样喊的:

“交带!交带!卖牌!卖牌!”

“马腿路开了!腰腿路活了!”

“马跑有三趟!步下有三回!看马戏来呀!”

这人嗓门大极了,嗓子好极了。他的脑袋是扁的,我们都管他叫“蚕豆脑袋”。“蚕豆脑袋”专门管这手。“要“上刀于是人们就来瞧。

马戏周围用布围着,唱蹦蹦儿戏的也用布围着。在天桥讲,能这样做的是阔买卖。这种买卖干不长,顶多干个把月,就得挪地方。每场时间也演不长,进去看要买票,所谓买票就是进门交两大枚铜板。节目练完人就散,回头重新招揽观众,所以门口老得有个人喊着。

说书的、变戏法的、耍马戏的,这些都是卖艺的,是正经的买卖。相面、算卦、卖野药,这是坑人的买卖,其中赚钱最多、骗人最凶的就是卖戏法的。

十四、卖戏法最坑人

卖戏法,不是变戏法,是两回事,这是真正的江湖术士。相面、算卦、卖野药的也是江湖术士,可都比不上卖戏法的骗人手段厉害。

我见过一个卖戏法的,后来这人被枪毙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军阀的副官到北京来领饷,住大旅馆。有人知道他有钱,围着他,非跟他耍钱不可,结果他输了很多钱。他没办法,来到天桥,想找人出个主意。碰见了卖戏法的,就教给他炼金术。卖戏法的告诉他哪天哪天晚上,过十二点,到“四面钟”去,从南墙数到第几棵松树下,在那埋上一两黄金,过些时候刨出来,准能变十两黄金。这个副官真的这样做了,到时候刨出来,真的变成了十两黄金。然后卖戏法的就劝副官多埋,说你把剩下的钱全买了黄金埋上,你这不就发财了吗?这人真的全埋上了。当天夜里,卖戏法的刨出这些黄金,逃走了。从此,再也找不着这人了。副官把钱丢光,没法交账,被军阀抓去,问清怎么回事后,政府就找那个卖戏法的,找到后,把他枪毙了。所以说卖戏法是最垃人的。

十五、世上不缺的就是愿意上当受骗的人

多少年来,很多人概念不清,把这些搞坑蒙拐骗的和卖艺的混为一谈,统称跑江湖的。

其实跑江湖的有两种:江湖术士算一种,象上面说的卖戏法的、相面的、算卦的等等。这种人能说会道,“心理学”研究得好,他把人的心理捉摸透了。比如你去算卦,他为了骗你的钱,就先吓唬你,对你说:“您这人一辈子不缺吃不缺喝,可是有件事对您不利,您将来要凶死。”所渭凶死,就是指非正常死亡。你害怕了,过两天找他,他就给你“破”,这—“破”,你就得花钱。这就是中国历史上“巫”所做的那一套。其他如圆梦、圆光也是如此。丢了东西,帮你找回来叫圆光。丢东西,已经够倒霉的了,你还得在他身上再花一份钱,更倒霉。其实花了钱也找不着东西。我知道有个人因为听信相面、算卦这一套,自个儿买好棺材,自杀了。这事点也不奇怪。他知道你有求于他,为了让你花钱,就吓唬你;你又信他这一套,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就自杀。一个要骗人,一个愿意受骗上当,这有什么奇怪呢?

干这一行的人常说这么几句话:“就凭你这两套词儿,成年累月在这呆着,还能有人上当吗?”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也在总结经验,改进骗人的招数,以便吸引更多的人来上当。他们又说:“海水滔滔往东流,空子不到头。”“空子”是句行话,指上当的人。老“空子”坑怕了,小“空子”又长大啦,上当的人什么时候都有,所以骗子也什么时候都存在。就象北京有一年有人造谣,说东北运来了一条大蟒,足足装了一车皮,运到了动物园。于是动物园里挤满了闻讯去看的人,还有人打电话问这件事,最后,政府正式出面辟谣。

江湖术士的这种说法说明了一种哲学观点,也反映了一种社会现象,这种现象直到现在还存在,这是很值得深思的。

另一种跑江湖的就是我们这些卖艺的街头艺人,“老云里飞”、“云里飞二世”、我的师傅等,都是。他们以自己的劳动为社会创造了文明,满足了广大劳动群众的需要。当然他们的艺术也有不足之处。这两种跑江湖的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十六、侯宝林离开天桥

我在天桥的学艺生活是艰苦的,主要是饿。你想,中午十二点钟我们就得上地去唱,一直唱到吃晚饭,哪能不饿呀?下午四点钟以后就觉得饿了。三角市场虽然有白记豆腐脑、鸡蛋饼这些好吃的东西,但我是个学徒,吃不起。有的听戏的人喜欢小孩儿,给你两个铜板,可以买个烧饼吃。那我们也不敢,得老老实实地交给老师。老师说了声:“去买个烧饼吃吧!”才行。要是不说话,那我就只好饿着。这样就锻炼成了他们吃两顿饭不觉得饿。我不行,我以前要过饭,吃得多,他们就说我饭量大。

民国 卖饼子的

后来师娘总闹病,也没工夫做饭,就叫我到外边买饭吃,每顿饭给十个大铜板。十个大铜板,真要让我自己支配,可以吃饱肚子了。二大枚一个饼子,吃四个,再来一大枚的粥,一大枚的咸菜,可以吃饱了。但她不让你吃,她嫌你吃那个寒碜。她让你吃炒饼。这样,她和人说起来就可以说“我的徒弟在饭馆吃饭”,觉得好听。十个铜板正好半斤炒饼。那时粮食贵,菜便宜,饭馆掌柜往炒饼里掺绿豆芽,一抓一大把,一炒一股水,吃不饱。回想起来,那时生活真难熬啊!我在老师家学了两年半的徒,因为老师和“云里飞”闹翻了,我就离开了天桥。

炒饼丝

离开天桥时,还没有学满师。为什么两家闹翻了呢?那年出了一件事。有个外国人来中国拍电影,这部电影名叫《世界各地》或《世界见闻》之类的名称,他要拍摄“云里飞”那场子,“云里飞”要的钱多,外国人给钱少,“云里飞”就不让拍。后来,张宝忠应下来了。张宝忠的场子在三角市场东北墙外那地方,他耍大刀,拍电影时需要胡琴给大刀伴奏,我老师应下来了。大概也就给十元或二十元钱,不多。我老师拉的《夜深沉》,我打的板,,就这样拍了电影。我没见过这部电影,只是听说过。这事挺有意思,要是有人能找到这部电影片子,那就可以看到我当初的“庐山真面目”了。就因这,“云里飞”跟我老师闹翻了,我们就离开了他那场子了。

张宝忠耍大刀

十七、侯宝林进入鼓楼市场

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知道我学徒苦,见我回家,没责备我,还说:“你先玩儿两天吧!”我总归是个孩子,连饭都没得吃,也还有心思玩儿。离开家那么久,象鼓楼那地方就可以好好玩玩。我就到了鼓楼那儿。钟楼前、鼓楼后有个市场。一进市场有个说书的,说书的旁边是个茶馆――石记茶馆,茶馆门口有个唱戏的摊儿。我就在戏摊旁边站着,人家那儿正唱《捉放曹》,唱完了一段,一打鼓,要钱了,“嘣,嘣,嘣……”,就跟我在《三棒鼓》相声里说的一样,那时要钱都打鼓。要完钱要开戏了,那个打大锣的上厕所了,厕所在钟楼底下,远一点,没人打大锣。

“嗳,大锣谁打?”没人答应。

“我打吧!”我说。

我把大锣拿起,把整个《捉放曹》打下来了。打完后,那场子差不多每个人都惊奇了。嗳,这小孩儿,会打大锣?我过去在天桥学艺,象鼓啊,大锣、小锣啊,钹啊,我什么都学过,甚至有时我坐那打一通鼓。

我打完锣,大伙儿很喜欢。那班主叫李四,就问我:

“小孩,姓什么的?”

“姓侯。”

“你会唱不会?”

“会。”

“你现在在哪儿?”他以为我是戏班的。

“没事儿。”

“那你跟我们这儿干行不行?”

“行啊。”我说。

《捉放曹》谭富英

头天出去我就找着工作了,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象我们那邻居老太太说的:“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就这样,我在鼓楼搭上班,第二天就“走马上任”了。合着我只休息了一天,其实这一天我也没怎么休息,我一直在那帮人家打锣。

我又重新找到了活命的机会。

《辕门斩子》唐喜成、贾爱萍

在鼓楼市场这地方,我唱了一年多。这一年多,我跟人家搭班唱戏,比我在老师家学的戏要多得多。我学了几十出戏,所有我们那场子唱的戏,几乎没有我不会唱的,而且生、旦、净、末、丑都会。唱《辕门斩子》,我一个人唱两个角色,一会儿在这边,是杨六郎;一会儿跑到那边,就唱老旦。比方说《牧虎关》这出折子戏,我从高来、杨八姐、鞑婆、老旦、小生,直唱到高旺,没有一个我不会的。我唱青衣差一些,因为我的青衣嗓子不行。我是在二十岁以后才会唱青衣、小生的。

《牧虎关》纳绍先饰高旺、伍月华饰鞑婆

十八、在鼓楼市场,侯宝林开始学相声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鼓楼市场那儿学会了相声。这是我以后转变成为相声演员的基础。

别看鼓楼市场地方不大,卖艺的场子可不少,一进南门有两份儿说书的,东边这个说书的说《七国》;还有个说书的说什么书记不清了,只记得说书人的外号叫“冯小辫”。说书满赚钱,比我们唱戏的强多了。

民国 说书的

再进去一些,东边有块场子,那是说相声的,有时摆在西边大槐树底下。

我们这场子没有固定的地方,有时也在那唱戏。

侯宝林郭启儒说相声

还有个唱喝喝腔的大棚,那也是很穷的戏棚,没有什么大戏,有几件行头,随便乱穿着。喝喝腔据说是沧州一带农村的剧种,我到沧州时有人向我提起过。现在这剧种已经消失了。

再往北走,还有两块地,常在那儿演出的,一个是“全家福”,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老夫妻俩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闺女,大家一块儿唱,唱的大概是花鼓之类,人家就管他们叫“全家福”。

还有摊是父子俩带一个徒弟,唱莲花落。这家姓崇,老头的名字不知道,儿子叫崇佩林,他们时常唱些太平歌词。

江西莲花落

太平歌词这名词有个来历。据说北京当初有个出名的艺人,外号“抓髻赵”,他到宫里给慈禧太后唱了莲花落,慈禧没听过这东西,听完了就问这叫什么名字?“抓髻赵”说叫莲花落。莲花落本来是高尚的人不大接触的东西,属于跑江湖、要饭行乞的玩艺儿,慈禧嫌这名字不好听,就说改叫太平歌词吧!因此这名字是“御赐”的。后来一传两传就传错了,把唱太平歌词时打的小竹板错叫作“玉子”(是“御赐”的转音)了。太平歌词用的小竹板跟二人转用的小竹板本出于一个传统。二人转叫小竹板为“四块瓦”,演出时演员一手拿一件两块瓦样的板,来回翻打,叫“四块瓦”,这是劳动人民起的名字。莲花落自从被慈禧“御赐”名字以后,起初竹板也叫“御赐”,后来叫别了,就叫成“玉子”了。实际上不是竹板叫做“御赐”,而是太平歌词这名儿是“御赐”的。后来北京很多唱莲花落的班子就把莲花落改叫太平歌词。

我除了唱戏之外,有时到鼓楼市场的各场子里转转。这么多场子中待我最好的是崇家,我常到那坐会儿。老听太平歌词,我就想学,后来真学了几段。我第一次唱太平歌词就在崇佩林家这场子。我和另人合唱《韩信算卦》,应该是韩信做错了五件事,要减寿,这个说法当然带有迷信色彩,我唱了四件事就结束了。第一次唱就唱错了词儿,想给人帮忙,帮了倒忙。这一场演出没法向人家要钱了,唱错了词儿怎么好向人家要钱哪?这是我第一次唱太平歌词。

十九、侯宝林第一次说相声

我第一次说相声也在鼓楼后边。我爱听相声。鼓楼那儿有几个说相声的场子,有些老艺人象常宝臣先生、聂文治先生在那说相声。常宝臣先生带两个徒弟:一个叫郑祥泰,一个叫王世臣。王世臣那时还刚刚学徒。这些人在那儿呆的时间不长就走了,换了些年轻的艺人,象张兆新、张书元,还有个小李,他们的岁数都比我大。他们说相声,我老听,老听老听就想说。有一次开场,我看见场子里就一人在那儿,我说:“我给你帮忙吧!”他说:“好吧!来吧!”我第一次说相声说的是《戏剧杂谈》,那时不叫《戏剧杂谈》,叫《杂学》。我估计我这第一次说相声说的并不太差,我把那个段子圆满地说下来了。但是收钱收得少。第一,这是上场第一个节目,人上得不多;第二,大家认得我,都知道我是唱戏的,不是说相声的,所以不大愿意给钱,好象不值似的。我第一次唱太平歌词,第一次说相声,全在鼓楼市场那儿。

二十、冬天租棉被

在鼓楼那一段,我象过去一样,穷得很。我的家仍在福寿里,但我不回家,家里冬天不生火,冷啊!我们也老交不起房钱。我就在石记茶馆那儿借宿。那时有的撂地场子有布棚,那布棚和天桥市场一样,中间是一大块,两边两小块叫遮檐。每天收场时,我就帮人家叠棚。为什么?晚上我就在茶馆那儿睡觉,三条板凳一并,放上那布棚,掀起一层,就能钻到里边睡。这是个穷凑合的办法,天太冷,就不行了。太冷的时候怎么办?那只有租棉被睡。

对着鼓楼市场东边出入口路东那门儿,有一家姓马的,那人叫马风池,是个阿訇,我们管他叫马大爷,他们家租赁棉被。到那里,花三个铜板就租床棉被。我们这些卖艺的,本来冬天生意就不好,收入少,租一床被每天都得给人家三大枚;有时连着几天刮风下雪,我连自己吃饭的钱都挣不出来,也就给不起租棉被的钱了。这日子口,租赁棉被的也不来要账,等好几天,他来要钱了。来要钱的是马大爷的女儿,我们管她叫三姐。那时我给不起租棉被的钱,比如说我已经欠了五天的棉被钱了,今天挣下来的钱只够一顿饭钱,我只好对三姐说:

“我五天没给你钱了,我今天也给不了,我得留点钱吃饭,先给你两天的吧!”

那姑娘跟我一般大,可是个子比我高。我是先天不足,后天亏损,个子小。

“行啦!甭给了。”三姐说。

“哦,那可不行,马大爷知道了得骂我,我还得给。”我说。我们心眼都诚实。

“你就说都给了,给我了。

“嗳。”我这才放心。我心里说,三姐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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