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是欧洲少有的,历经各种“国家”类型的政治体,曾以德意志王国、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联盟、德意志帝国、魏玛共和国、纳粹帝国(大德意志帝国)、联邦德国(民主德国)等名称存在。
德意志第一帝国(962年-1806年)
两千多年以前,莱茵河和易北河之间的地区生活着二十几个部族,日耳曼人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风俗习惯,生活在不同的邦国。日耳曼(Germane)一词源于拉丁文,意思是好斗的勇夫。376年日耳曼民族的西哥特人部落受匈奴匈人袭击,在获得罗马皇帝同意后,渡过多瑙河进入巴尔干半岛的色雷斯,在宏伟的罗马城墙外驻扎下来。
名列世界三大宗教之首的基督教,发展之初也曾受到社会各界的抵触。直到313年,罗马皇帝君士坦丁颁布《米兰赦令》,已被迫害了三百多年的基督教才赢来了大发展。393年,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宣布基督教为国教,翌年停止了有违基督教教旨的古奥运会。当然,罗马皇帝支持基督教不光是要子民去信仰上帝,更是想要在思想上加强控制。395年,狄奥多西在米兰“驾崩”,根据遗嘱罗马分裂为东、西两部分(分给两个儿子统治)。基督教会也分割成东、西两套班子。西方教会则以罗马教会为核心,东方教会以君士坦丁堡牧首区为首。445年,罗马主教利奥一世从西罗马皇帝瓦伦廷三世手中取得一道敕令,将罗马教会提升至基督教会最高的地位,宣布罗马主教制定的法律,全基督教会都要执行,罗马主教利奥一世自封为教皇。
476年9月4日,罗马雇佣兵领袖日耳曼人奥多亚克,废黜了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自立为王。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西欧进入中世纪封建社会。西罗马没了皇帝,入侵的蛮族又只会打打杀杀,旧权力体系崩塌,罗马教皇利用自己的宗教影响力,攀升为罗马世俗的统治者。
5世纪末,法兰克王国建立。在查理曼大帝(768~814年在位,被后世尊为“欧洲之父”)统治时,帝国疆域得以不断扩张(查理曼兴办教育,把西欧从蛮荒世界带入文明时代),史称“查理曼帝国”。800年,受到恩惠的罗马教皇利奥三世投桃报李,将一顶皇冠戴到查理曼大帝的头上,授予他“伟大的罗马人皇帝”的称号。这种做法也是在官宣,查理曼大帝才是罗马帝国的合法继承人,东罗马帝国那货是野路子。1054年,矛盾加深的西部、东部基督教会分道扬镳,以罗马为中心的西部教会自称“公教”即天主教,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的东部教会称“正教”即东正教。
查理曼大帝死后,他的三个孙子各自称王,843年根据《凡尔登条约》三分疆域,秃头查理(Charles the Bald)统治莱茵河左岸的西法兰克王国(后发展成法国),路易(Louis)统治了莱茵河右岸的东法兰克王国(后来形成德意志王国,公元919年,亨利一世当选东法兰克国王),洛泰尔(Lothair)统治的部分日后长期为法德两国你争我夺的中间地带。
962年,罗马教皇约翰十二世加冕奥托一世为“罗马皇帝”,成立才30多年的“德意志王国”升格为“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人牺牲了自己的民族身份,去追求世界大同。“神圣罗马帝国”象征着欧洲的统一,承担保护着基督教世界的和平,并在各类政权之间维持均势的职责。“神圣罗马帝国”前期实力很强,后期“帮主”由德意志国王、卢森堡伯爵、奥地利大公兼任,没多大的实权,领土和国家的权利分散在几百个大小不等的诸候国手中,倒有点像周天子的角色。
法国著名启蒙思想哲学家伏尔泰嘲讽:“神圣罗马帝国既非神圣,也非罗马,更非帝国”。兴许早看透了这点,哪怕巩固帝位不得不依附教会加持,拿破仑态度也极其傲慢。拿破仑胁迫罗马教皇庇护七世,来巴黎亲自为其加冕(而不是去罗马加冕)。在加冕仪式上,拿破仑也没向教皇低头,反而从教皇手里抢过象征权力的王冠自己戴上,以示权力出于自身。风头正劲的拿破仑,1806年对“罗马皇帝”弗朗茨二世发出最后通牒,要么死要么滚。1806年8月6日,弗朗茨二世放弃神圣罗马皇帝尊号,仅保留奥地利帝号,神圣罗马帝国就此灭亡。
德意志第二帝国(1871年-1918年)
11世纪时,多瑙河附近的有个贵族被封为索伦伯爵。索伦伯爵腓特烈三世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家臣,他通过联姻,成为纽伦堡索伦伯爵腓特烈一世,并将家族名称改为“霍亨索伦”。1701年,普鲁士公国升为王国,首都为柏林。腓特烈二世1740年继位,带领着普鲁士东征西战。在1815年维也纳会议后,德意志邦联成立,包括了奥地利、普鲁士在内的共34个国家和4个自由城市。
1848年欧洲革命,德意志的新兴资产阶级,想要推翻封建专制,实现德意志的统一(当时德意志的一些邦国,仍在丹麦、法国和奥地利三国的控制之下)。德国需要建立一个以军事贵族为骨干的,普鲁士容克地主(“容克”多指有土地的贵族阶级)和新兴资产阶级联合专政的军国主义政权,不过权力和平过度基本没啥可指望。1861年1月2日,普鲁士威廉一世即位。
1862年9月22日,威廉一世任命47岁的俾斯麦为内阁临时首脑兼外交大臣。俾斯麦上任后决定武力统一的路线方针,他喊出“为德意志民族利益”的口号,对内武力镇压革命,对外发动战争先发制人。1864年联合奥地利向丹麦开战,“普丹战争”获得胜利;1866年6月,俾斯麦又联合意大利从南北两个方向打败奥地利;1870年7月,俾斯麦又发动了“普法战争”,打败了当时世界上的第二号强国(拿破仑三世领导的法国),夺回了长期由法国控制的德国西南四邦,并占领了法国的首都巴黎。
1871年1月18日,群臣请求威廉一世当“全德意志的皇帝”,但威廉一世坚持要当“德意志皇帝”,最后,“威廉皇帝”在法国凡尔赛宫的镜厅登基,成为以普鲁士帝国为首的德意志帝国,俾斯麦出任首任宰相(“铁血宰相”)。 新德意志帝国既不是一个民主国家,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民族国家,而是一个保留有大量封建残余的“小德意志民族国家”。
德意志帝国的建立,形成了统一的国内市场和独立的经济体系;德国从法国攫取了五十亿法郎的军事赔款和拥有丰富铁矿的阿尔萨斯、洛林,又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巨额资金和丰富的矿产资源;特别是对外战争的胜利,使普鲁士容克地主、资产阶级更加醉心于对外侵略扩张,大批军事订货纷至沓来,刺激了重工业的发展,德国从农业国一跃成为工业国。
德意志帝国崛起,法国衰落加深,列强之间的矛盾更加难以弥合。德国力图建立一个联合起来的欧洲,孤立和防范法国。1882年,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与意大利王国签署了“三国同盟条约”;法与英俄也逐渐形成对抗的三国协约,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1888年,威廉二世登基,这位年轻气盛、口无遮拦的皇帝,反对俾斯麦对工人运动的残酷镇压,主张用“和平手段”干预罢工,亦反对俾斯麦推行的“大陆政策”(主张顺应正在迅速强大起来的垄断资本家和容克军阀的要求,推行走出欧洲、追求世界强权的“世界政策”,即殖民政策和舰队政策)等政策。1890年,俾斯麦被迫辞职归隐。
德意志第三帝国(1933年-1945年)
1914年,以萨拉热窝事件为借口,德国支持的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事进行到第三年,英国海军对德国的封锁升级,德国境内食品及原料不足,1916—1917年冬天天寒地冻(“萝卜冬天”),马铃薯收成不好,人民不得不吃动物饲料和小萝卜。整个战争时间,德国平民因营养不良导致死亡人数高达50万。德军在战场上的挫败,使得国内动乱加剧,造成德国水兵哗变,并迅速蔓延到整个海军及全国。1918年11月,德意志帝国宣布投降,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宣布退位,霍亨索伦家族结束了对德国47年的统治。
一战的德国军队,是在占有大量敌国领土的情况下投降的。战火并未殃及本土,大量有经验的老兵只是被解散(实力尚存),德国依然是个拥有6000多万人口的大国。一战的法国是战胜国,但几乎损失了整整一代人,伤亡总数超过500万,人口下降到约4000万。一战后,法国本想完全削弱并肢解德国,无奈英美因各自利益予以反对(这也导致法国在希特勒上台后,一直采取绥靖政策,修筑马奇诺防线消极避战;也是德国灭亡波兰后,闪击法国,法军40多天就宣布投降的主要诱因。二战中德国的本土这回被打得稀巴烂,法国本土没沦为战场,工业实力得以大部分保存)。
在1929年的全球大萧条前,纳粹运动并不具有很大的规模。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巨额赔款、大萧条造成失业率剧增、街头暴力常态化,使得希特勒之纳粹党利用民众情绪有机可乘。在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被任命为德国总理,开启了一系列的独裁统治。上台初期,希特勒穷兵黩武的强力手段挽救了德国经济,支持了国内建设,兑现了让德国“家家餐桌上都有牛奶和面包”的承诺,德国民众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升。但德国激进的发展模式,使得工业产能严重过剩,而德国的国内市场和资源有限,英法垄断着大部分市场和资源,并对德国进行打压,德国要生存要发展只能去偷去抢去搏命。
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兴盛,是建立在民族统一、政治专权、经济发展、文化管制等基础之上,并通过一系列武力征服为手段的领土扩张表现出来的。帝国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贸易,为了经济,为了使用他那极其庞大的军队。德国不是一个有军队的国家,而是一支有国家的军队。在难以打下英国的情况下,希特勒没有其他选择,除了攻打苏联,他没地方可以继续让德国的经济循环。最终,也是因为苏联庞大的体积和恶劣的气候,让希特勒的“德国战车”在莫斯科面前抛了锚。
德国从不缺少伟大的政治家
德国在其1000多年的历史里,很多时候都是在打仗。1871年首次实现了国家统一,70多年后又被分裂。结果呢,东、西德国冲破了层层阻碍,成功地实现了“永不可能实现的统一”。1948年,美国国务卿马歇尔提出复兴欧洲的“马歇尔计划”,共计援助欧洲131.5亿美元,其中30%用来支持联邦德国的重建。
事实证明,这是个很成功的计划。两次世界大战战败的德国,在废墟中又站了起来,被称为“莱茵河的奇迹”。事实上,德国人一直很努力,从1949年开始,就稳定货币,发展经济,实行彻底的市场经济制度,又赶上了第三次技术革命的浪潮。对外与法国等欧洲主要国家组建了欧共体,形成了欧洲大市场。西德经济由此一路起飞,不但又跻身到欧洲最高国民所得国家之列,还实施了使国民可以安心生活福利制度。世人用惊讶与羡慕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国家。
德国虽是个战败国,但骨子里还是想做个有作为的大国。能拿的钱要拿,该赔的钱要赔。1952年的“伦敦债务谈判”中,西德总理阿登纳就郑重宣布,联邦德国将继承赔偿二战前尚未完结的一战赔偿债务。阿登纳政府认为,战争赔款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经过国家协议认可的都要认。那是德国国家的债务,尽管政权发生了更迭,但德国的国家债务必须承担。1956 年 6 月 29 日,联邦德国正式通过《联邦赔偿法》,凡因反纳粹、种族信仰、世界观不同这些原因受到纳粹德国迫害的人,均有权向德国提出赔偿要求。1957 年联邦议院又通过了《联邦财产返还法》,为战争受害者通过德国法庭收回自己的财产提供了法律依据。
做这些还不够,还要反客为主。1970年,“二战”所造成的情感伤口还未愈合,联邦德国总理维利·勃兰战后首次访问了波兰。可以想象余怒未消的波兰人民的反应,可当勃兰特来到波兰首都华沙的遇难者纪念碑前时,勃兰特忽然双腿跪在纪念碑前湿润的大理石板上。代表德国民众的总理下跪了,眼中还留着悔恨的泪水,催人泪下的惊人举动,真真切切通过电视直播出去,感染了目睹这一切的波兰民众,也赢得了世界爱好和平者的理解和尊重。
到了1983年,德国把一战的本金终于还清。并且承诺德国统一20年之后,将利息一并还清。2010年时10月3日,正是德国统一20周年的纪念日,德国政府向法国政府交付6990万欧元(6.23亿人民币,最后一笔1919年一战签下的战争赔款)。德国总算把一战的债还清了,那一天代表着欧洲真正和解的历史一页翻开了。2007年6月12日,“纪念、责任与未来”基金会在总理府举行仪式,宣布历时七年对二战纳粹强制劳工的赔偿工作正式结束。至此,德国的二战赔偿已经告一段落(默克尔2007年曾表示,德国二战后支付了大约640亿欧元)。德国人又可以在欧洲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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