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末,中国封建社会时期的小农经济达到巅峰,历史上将这段时期称为“康乾盛世”,这也是封建社会最后撒下的落日余晖。
1768年,江南地区的德清县正在修理下水城门,领头的是一位叫做吴东明的石匠,劳累繁重的工作让石匠们倍感辛苦。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吴东明要将木桩定进水里的时候,一个老人叫住了他,并将他拉到了一边,塞给他一张纸条。
乾隆帝剧照
原来这个老人叫沈士良,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他央求吴东明将写着两个名字的纸条贴在木桩尖上打下去,至于是出于什么目的,沈士良没有告诉吴东明。作为一名走南闯北的石匠,吴东明算是见多识广,他隐约觉得这是一种诅咒别人的方式,于是他指着纸条上的名字,询问沈士良纸条上的名字是谁。
沈士良只好告诉他,这两个人是自己的侄子,不但不孝顺还时常殴打自己,因此沈士良想让两个侄子早点死掉。吴东明没有同意沈士良的要求,而是将他扭送到了官府,经过一轮审讯过后,知县看沈士良年迈多病,况且是听信邪术诅咒别人,属于杀人未遂。好心的知县没有对沈士良严加查办,只是责令手下打了几下板子了事。吴东明认为自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他逢人就宣扬自己的功德,称是救了两个人的命,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口无遮拦将他推向了万丈深渊。
清朝知县剧照
德清县有座慧相寺,里面的和尚常年收不到香火钱,日子过得清贫孤苦,食不果腹。可令他们不满的是,附近一家观音殿的和尚却是面色红润,饱食终日。穷山恶水出坏人,慧相寺的和尚打起了观音殿的主意,于是将吴石匠的故事加以改编扭曲,散布了一则谣言,称石匠在观音殿附近作法埋丧。
谣言传播速度快,包括吴石匠在内的石匠们被官府当作“叫魂犯”捉拿归案,后面的事情就杳无音信了。当地老百姓听到后惶恐不安,生怕自己的名字会被仇家写上去,然后作法诅咒自己,因此他们和气待人,少结仇敌,这样一来就不会被作法暗害了。德清县的“叫魂案”刚刚平息下去,紧接着浙江萧山县又发生了一起“剪辫案”,让刚刚平稳下来的江南地区又陷入恐慌中。
浙江萧山县的四名和尚剪人发辫子,其中一名和尚的行李发现一律头发,四人被官府收押在监。案件的举报人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控告几名乞丐偷剪别人辫子,结果查明乞丐是四名和尚。
乾隆帝剧照
江苏胥口镇的百姓为此迁怒于所有和尚,法云庵的净庄和尚和同行七人被打成重伤,理由是他们是和尚,和尚最有可能剪人辫子,因为他们没有辫子。江南地区发生叫魂剪辫事件后,山东直隶也发生了几例相似的案件,一个叫蔡廷章的乞丐供述称,他和一个法号叫通元的和尚勾结,两人狼狈为奸,偷剪别人辫子。
还有一个姓陈的乞丐,向一个叫张四儒的算命先生乞讨,结果张四儒花言巧语怂恿他不要再沿街要饭了,跟着玉石和尚去学习割人发辫的法术吧。为了能够取得丰厚的钱财,乞丐铤而走险去剪人发辫,可是他第一次“施法”就被别人当场抓住了。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富庶的江南地区和靠近京畿的直隶都先后发生了“叫魂案”和“剪辫案”,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山东巡抚的耳朵里。
清朝官员剧照
山东巡抚害怕祸及自己,赶紧将这些案件如实禀告给乾隆皇帝,这些匪夷所思的案件惹得乾隆帝龙颜大怒,当场下令各省严加盘查,将这些心怀叵测的人统统抓出来。其实叫魂不过是民间的一种迷信方式,之所以演变得这么兴师动众,是民间对叫魂的恐惧和躲避。
民间有这样一种迷信的说法,人的身上有代表着精神的魂灵和代表着躯体的魄灵,两者分离就会让人昏迷生病,甚至会导致死亡。叫魂案的发生造成了民众恐慌,居心不良的人会拿“叫魂作法”来威胁受害者,古代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更何况九五之尊的乾隆帝。作为最高统治者,乾隆帝对生命的看重远超常人,如果有人用“叫魂”的方式对他加害,岂不是大逆不道。最让乾隆帝不能忍受的,是接二连三的“剪辫案”,要知道发辫是清朝人的象征,更是满清王朝统治的标志。
表面上来看,百姓迫不得已接受了剃发留辫,可近些年爆发的流民起义,哪一个不是打着“反对剃发留辫”的名号?山东巡抚的上奏触动了乾隆帝敏感的神经,他一方面说着荒谬,一方面又真的害怕江山不固,这无疑是在动摇满清王朝的根基。乾隆帝的命令简单明了,严办牵连此案的所有人,大到直隶省府,小到州县乡村,讲这些妖言惑众的人全部揪出来。封建社会里,皇帝的一句话有千斤重,接到命令的官员纷纷严查“叫魂案”,全国各地开始清查“叫魂犯”,这也注定将会有许多无辜百姓为此丧命。
上面的命令迅速下达,底下的官员对此颇感无奈,子虚乌有的事情竟然惹得皇帝震怒,可这已经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情,他们要解决的就是抓叫魂犯,哪怕是有蛛丝马迹,也要彻查到底。叫魂犯的对象首先是乞丐,四处漂泊的乞丐是叫魂犯的潜在人选,况且他们符合弱者的条件,适合逮捕交差。还有那些清贫的和尚,他们为了寻找食物不得不出入寺庙,云游全国各地。最主要的是,和尚天天念经,是最接近神魔论的职业,如果要冤枉一个人妖言惑众,和尚的身份会有很大作用。
随着大批的乞丐和尚被抓,地方官员纷纷上奏,乾隆帝微笑不语,官员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逮捕的人数还没有达到乾隆帝的期望值。很快叫魂犯的人选不再只是乞丐和尚,大众百姓都被官府盯上,有些与他人有怨气的人,为了出口气,不惜诬告他人是叫魂分子,百姓互相举报,牢狱人满为患。
刘统勋剧照
等到那些无辜百姓回过神来才纷纷喊冤,可这时的官员已经不再听他们解释,一遍遍地过堂审,将那些无辜百姓屈打成招。叫魂案的范围从江南地区扩散到华北、川陕地区,大批乞丐行僧受尽折磨而死,冤屈直上云霄。同年10月,殿阁大学士刘统勋发现端倪,如果所谓的叫魂犯真的是数量庞大,那么天下早就不太平了。他诚恳地上奏劝解乾隆帝停止对叫魂案的查办。此时的乾隆帝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承认自己的神经太过敏感,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一时敏感,多少无辜僧人惨遭折磨而死。
乾隆帝接受了学士刘统勋的建议,虽然他口头上仍是督促官员认真查办,但同时又对那些疑犯供词表示怀疑,要求官员在办案时不要滥施刑罚。不久后,除那些遭受折磨而死的,还有在狱中病死的,其他的疑犯都被无罪释放。轰动一时的叫魂案因乾隆帝的阻止而结束。几起无关轻重的案件演变成这样,不仅是乾隆帝的责任,还是这些封疆大吏无所作为,致使冤案横生。
参考资料:《清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