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欧洲,公共卫生、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都被认为是可耻的,圣杰罗姆(SaintJerome)认为,洗澡是不礼貌的。卫生条件极差,大概是黑死病肆虐欧洲的主要原因之一。与中世纪截然相反,几百年前的罗马帝国就已拥有完备的洗浴设施,罗马洗浴发展程度为同时期其他民族不可比拟,甚至几百年后的欧洲也未能超越。
城市生活发达与经济繁荣
罗马洗浴在共和国末期至帝国初期发展迅速。通过大征服时代,巨额财富集中罗马。罗马已由台伯河畔的小城邦,发展成为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大帝国,罗马帝国疆域西到大西洋,北至莱茵河和多瑙河,东以幼发拉底河为界,南到达阿非利加的沙漠,将大自然的地理限制当作永久的防线和边界。罗马逐渐放缓征讨脚步,帝国在一个和平环境下得到稳定发展,比起日夜征伐、劳作的共和国时期,帝国早期城市中民众的时间宽裕许多,统治者及奴隶主阶级将财力与精力投入到娱乐活动中。
进入帝国后,罗马城人口剧增,城市规模迅速扩大,统治者为稳定城市发展、安抚民众,建造娱乐性建筑的方法稳定政局,巩固统治。在和平稳定、财富充裕的帝国,罗马人越来越注重享乐,甚至将其发挥到极致。为满足娱乐活动需要,大大小小公共娱乐建筑越建越多,越来越奢华。奥古斯都在位时期,罗马城市内人口已逾百万,巨大的公共建筑随处可见,包括庙宇、竞技场、剧院、浴场等。仅罗马城内大型公共浴场就多达11座。
由于希腊化的影响,罗马人对个人卫生特别重视,大多数富人家中设有浴室。私人浴室是私宅中最讲究的部分,富人喜欢邀朋友在自家浴室洗浴,加上富人之间的攀比心理,私人浴室奢华程度可想而知。塞内加曾在自己的书信集中这样描述西庇阿的私人浴室:
在这样的日子里,谁能忍受这样的洗澡方式?如果你浴室的墙上没有装上又大又贵的镜子,如果亚历山大里亚(Alexandria)的石雕不是由努米底亚(Numidian)石制成的马赛克来装饰,如果没有出色的绘画作品,如果屋顶没有玻璃覆盖……如果浴水没有从银制的水龙头中流出,我们就会认为你又穷又小气。
塞内加对私人浴室的挑剔,反映的是富人家浴室装潢极为讲究。尽管如此,罗马人仍喜欢到公共浴场消磨时光。原因在于,公共浴场的活动内容远比私人浴室丰富多彩。大规模的浴场由国家出资建造,专人负责管理,帝国早期罗马城中“营”浴场几乎不收取费用,即使象征性收取,大多数平民也能负担得起。浴场规模大、设施完备、装饰豪华,既成为休闲场所,又是娱乐放松的场所。无论私人浴室,还是公共浴场,无不展示帝国财力雄厚。和平稳定的生存环境,帝国政府“面包加竞技场”的政策,让作为统治阶级的罗马人无所事事,更不用为生计操劳,有了许许多多的闲暇,到浴场消磨时光,渐成“时尚”。
发达的供水和排水系统
罗马洗浴传统来源于希腊,经历几世纪后,罗马人将洗浴发展到古典世界的极致,超越了希腊,甚至为几百年后的欧洲所不及。洗浴发达并不只依赖于帝国早期罗马城中财力、物力、人力的丰富,智慧的罗马人解决了浴场中最重要的资源——水。帝国早期罗马城里,水不仅是生活和生存需要,同时也成为民众享乐的需要。罗马人的供水系统是所有古代城市中最好的,而且被认为比现代罗马的供水系统更好。罗马人通过修建高架引水渠和各种输水渠道,将清水从遥远的地方引入罗马市民家中。
最有名的是克劳狄乌斯在位期间修建的克劳狄大渠。该水渠把萨宾山上的水引到罗马城,直至今日,巨大的石拱依然是坎帕尼亚平原上的著名景点之一。君士坦丁时代,罗马有9条这样的供水渠道,通过这9条供水渠将水送到11间大型公共豪华浴场,850间普通浴室,135处公共喷泉和千家万户。帝国时代,重要引水渠多达14个,全长达几千千米,每天都有几万吨水,通过水渠、高架引水桥、隧道输送到各个城市(在整个帝国境内,共有40多座城市拥有这种水渠。因此,水渠是罗马帝国境内非常普及、重要的公共建筑),输送到市民家中,输送到公共浴场、喷泉等地。
发达的供水系统很好地解决了浴场的供水、用水问题,但如果没有完善的排水系统,任何浴场都无法运营。为此,罗马城不仅拥有发达的供水系统,而且还拥有发达、完善的排水系统。下水道是罗马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从某种意义上看,排水系统标志着罗马的城市基础[3]。早在公元前6世纪,罗马人就已认识到排水的重要性,王政时代伊达拉里亚王建造了第一个下水道,称为马克西姆大下水道(CloacaMaxima),以使溪流、雨水和废水排入台伯河,马克西姆大下水道用石头砌成内衬,用混凝土建成拱顶,宽约2.0米4.5米,高2.7米4.2米。
伟大的马克西姆大下水道对罗马城内倾泻内涝、污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到了帝国时期,为使排水系统更加完备,维护与修建下水道成为历任统治者必须要做的事。克劳狄乌斯在位时期,修成了长达3英里的排水道工程,这项工程虽然保持3万人不断地施工,但还用了11年。克劳狄乌斯修建了完备的排水系统,解决了城市污水问题,为浴场排污奠定基础。城市排水系统分为很多类,包括住宅的下水道、厕所、浴室等。排水管道通常建在街道下方,通常为石质管道,可以带走城市生活污水、洪水甚至是垃圾,泄入低洼地或附近的河流。为保证排污顺畅,排水管道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一个出入口,以便从事市政工程的奴隶进入,进行清理和维修。
帝国时期,完善发达的供水、排水系统构成了洗浴发达的保障。正是罗马人有效地解决了供水与排水问题,才成全了罗马人的洗浴活动。水对罗马人而言,不仅是生命之源,更成为特殊的休闲娱乐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