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善祥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女状元,洪宣娇洪秀全和萧朝贵的得力助手。两个女人都是太平天国重量极的人物,都是美女,但她们为什么都难逃红颜薄命的魔咒?
1853年,当傅善祥女科考试的文章被送至杨秀清的案头,她的命运再一次被注定了。
此前,洪秀全颁布诏书,开甲取士,同时打破常规,增加“女科”,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破天荒的。不过,这也不奇怪,太平天国《天朝田亩制度》规定:天下婚姻不论财!主张废除封建买卖婚姻制度,同时禁娼妓,禁纳妾,提倡一夫一妻制。洪秀全本人也说:“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以此提倡男女平等。
洪秀全还说:“妇女同志们,让我们像男人一样去战斗!”这很快吸引了很多女人的前来,她们在那里可以不缠足,能够参加劳动,甚至还能做官,和男兵一起参与战斗。据统计,在这支女人的队伍中,仅女官就有6000多人,出了不少著名人物,比如洪宣娇,就是个有故事和诗的人。
因为这层“特殊关系”,洪宣娇在数万人的“上帝会”拥有很大的影响力。1851年,洪秀全认为做事的时候到了,在金田村竖立起太平军的旗号,建立太平天国,自称天王,又封东西南北4个王,以及翼王。洪宣娇由兄长洪秀全做主,嫁给了西王萧朝贵。不久,萧朝贵死于围攻长沙城的战斗中,洪宣娇成了寡妇,但陪伴她的仍然是“西王娘”这个名号。
洪宣娇很能打仗,最有名的是,有一回,她可能是打热了,身体发汗了,就把外衣给脱了,只穿内衣冲入敌阵,对方士兵一看傻眼了,还没反映过来就遇见了她飞快的刀。这个故事被称作“解衣上阵”,时人记载要比我们的描述精彩得多。
至于诗只有这样半句:男学冯云山,女学洪宣娇。
那次女科主考官是洪宣娇,傅善祥洋洋洒洒写了万把字,洪宣娇看过,觉得傅善祥写得很好,让阅卷的考官们一起来看,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因为男科的试题与女科一样,洪宣娇还将傅善祥的文章推荐给了男科的负责人杨秀清。两个女人的命运就在那时发生了交际,巧合的是,她俩儿都是没有丈夫的女人。
傅善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8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书香世家没有个能够支撑起来的人,家道很快衰落。但即便如此,这家人依然非常讲信用,因为父亲将她指腹为婚许配给了一李姓人家,13岁时,哥哥便遵照父亲的意思将她的婚事给办了。对方是一个比她小6岁的男娃,她虽嫁了过去,但一直未能圆房。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18岁,男孩12岁,但男孩去得麻疹去世了,她便成了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
这种事如果撂到现在,直接拍屁股走人就完了,但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那个年代,进了谁家的门就成了谁家的人。婆婆认为,傅善祥克死了丈夫,要将傅善祥卖掉换些银两过日子,傅善祥没有办法,只好投奔太平军。也许,洪宣娇能看中傅善祥,并将她推荐到杨秀清那里,同为寡妇的腥腥相惜的意思。
傅善祥在她的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三皇不足为皇,五帝不足为帝,惟我皇帝,乃真皇帝。”杨秀清看过非常高兴,这是因为太平天国的军政大事由军师负责,定都天京后,洪秀全退居幕后少理朝政,大权基本落在东王他的手上。那段时间,他频繁使用代“天父传旨”的特权,处理内部矛盾,排挤异己。一句话,他已经不把洪秀全当回事了,认为自己才是真皇帝呢!
随后,杨秀清大笔一挥毫不犹豫地将傅善祥点为女科状元,又说:“好啊,是人才,那就让她到我这儿来工作吧!”见到傅善祥之后,杨秀清觉得傅善祥实在是太漂亮了,为了将其据为己有,杨秀清并没有将此事汇报给天王洪秀全,直接将傅善祥招录为东王府的女官,任命为“女侍史”,负责东王诏命的起草以及文献的整理。
后来,杨秀清又升任傅善祥为“簿书”,帮助东王批阅所有来往的文件、书札。这个工作可能相当于今天的办公室主任或者秘书长,让太平天国内部又流传起了半句诗:“武有洪宣娇,文有傅善祥!”但它并未给傅善祥带来多少好运气。
在这里,我们先说说古代女官是干什么的,从名称上听起来她们仿佛是个“官”,但实际上是高级宫女,又称“宫官”。大约都是做一些穿衣戴帽、端茶送水之类的活儿,是伺候公主、皇子等人的差事,有司记、司言、司簿、尚仪、尚服、尚食、司膳、司酝等等。傅善祥虽然成了“女侍史”,能写写画画,但也跳不出伺候人这一范围。
投靠了太平天国的傅善祥无疑会在“女学洪宣娇”的诗句里,将洪宣娇当做学习的榜样,但在“武有洪宣娇,文有傅善祥”里难免不会与洪宣娇产生矛盾。起初时,傅善祥是做成了一些事情的,比如她力劝杨秀清废除了使妇女别夫离子的“女馆”,恢复了家庭制及允许青年女子婚配,但与洪宣娇的矛盾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当时,傅善祥利用在杨秀清身边的工作的近水楼台,使其下令解散女馆。而女馆对洪宣娇来说,无疑是政治上和精神上的依靠,一旦化为乌有,等同于失去地位与权势。于是,洪宣娇趁着散馆之际,到处煽动太平军将士到女馆中挑选妻妾,一时之间你争我夺,群莺乱飞,闹得不可开交。
洪秀全此时不失时机地插了一腿。1854年3月,他下达诏书破格任命傅善祥为“恩赏丞相”,位列州司座次,隶属天王府六部,主要职责仍旧是辅佐杨秀清处理政务。这时,傅善祥不折不扣地成了杨秀清的“贴身秘书”。其后,洪秀全告诉杨秀清,想要傅善祥来到自己身边工作,杨秀清一直没有答应,这让洪秀全非常生气,两人的隔阂更深了。据说,洪秀全这次破格是因为傅善祥有一次去天王府送阅公文时,被洪秀全瞧上了,洪秀全对她也是垂涎三尺。
随后,洪宣娇成为最有资格煽风点火并促使矛盾大暴发的人。
1856年9月2日,天京事变爆发,韦昌辉乘夜率三千兵众突袭东王府,杨秀清及其家属、部众两万多人尽遭屠戮。此前,杨秀清要求洪秀全把他由“九千岁”加封为“万岁”,洪秀全暗地里说:“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吗?”洪宣娇说:“那就杀了他!”洪秀全说:“谈何容易?”洪宣娇鼓动洪秀全密召北王韦昌辉回京共图大事。
韦昌辉从安徽战地匆匆赶回天京,为了稳住杨秀清,洪宣娇一改常态,主动走进东王府,对杨秀清表现得特别热情,杨秀清喜出望外,以为她不计前嫌,竟听从她的提议,由自己出面为北王举办一次盛大的洗尘宴。
据王定安《湘军记》载:“……秀清招饮,昌辉戒备以往,即席刺之,……乃令于众曰:‘东王谋反,吾阴受天王命诛之。’”又据罗敦融《太平天国战记》载:“……秀全深自危,啮血书诏,召北王韦昌辉入卫。韦昌辉与秦日纲领精卒,五日驰至,夜深叩水西门,卫不纳,曰:‘无东王令箭,城不启。’韦昌辉怒曰:‘吾奉东书,汝辈敢阻?’卫士惧,乃纳之。至秀清府,守者拒焉。昌辉夺门,卫士殊死战,昌辉大呼奉诏讨贼,顺才释勿罪,渐散去。昌辉逼秀清卧内,系之以献,族其家。”
在短暂的胜利面前,这些人就这样展开了血腥的内斗,进而迅速崩盘,这可能是农民起义的通病。天京城内尸横遍野,秦淮河被染成了红色的。在傅善祥与洪宣娇的死法里,有这样的最为独特的一种:
凌善清《太平天国野史》、谢介鹤《金陵癸甲纪事略》、汪堃《盾鼻随闻录》、沈懋良《江南春梦庵笔记》等等均声称,事后洪宣娇进入东王府见到傅善祥血肉模糊的尸体,恨恨地说:“妖婢亦有今日!”
然而,这些都不是非常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已经死了,即使没有成为天京事变中染红秦淮河的一份子,但她们确实已经死了。有意思的是,野史又给了她们这样两种死法:
美貌多情的傅善祥有幸逃脱了这场劫难,但没有忘记杨秀清的恩爱,于是组织东王府的残余人马与翼王石达开联合攻打北王府,为杨秀清复仇。据说,还有一块古碑为证。
英勇善战的洪宣娇,在战死之后仅存下了牙齿,又说“宣娇之齿,透明如玉,在当时人皆认为天赋之异质。”她死后,“其齿亦为清廷罗致而去,共二十八颗,装入金匣,供宫内保存”。后来,她的这些牙齿不知怎么就流传到英国去了,有人发现了它们,想出高价买,但收藏者不肯出手。
1块古碑、28颗牙齿,是死是活都让洪宣娇与傅善祥两人女人有了殊途同归的意味。遥想当年,洪宣娇解衣上阵让人们把她看了清楚明白,而这碑、这牙也算是她们死后的衣了,又让她们多了一层迷雾。文人多情,但再大的雾也遮不住生命的一江春水滚滚东流而去,流走的不仅是这两个女人,还有整个太平天国。(文/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