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自古被称为礼仪之邦,早在西周时期,就已经有了周礼,“礼”不仅仅是一种礼节,更是一种礼法。隋唐以来,设立三省六部,其中礼部居六部之首。以跪拜之礼为例,臣民觐见君主,都要行跪拜大礼,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跪拜的形式也有所不同,明朝建立后,朱元璋规定,“三叩五拜”为最高规格的跪拜之礼。清军入关后,把这个规则改了,多加了四拜,规定“三叩九拜”才算最高规格。但在清朝乾隆年间,却因礼仪问题,发生了诸多尴尬。
乾隆五十八年(公元1793年),天津白河口岸突然冒出来100多人,他们开来了3艘战舰,从遥远的大不列颠而来,为首的人叫马戛尔尼,受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派遣,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给清朝皇帝乾隆庆贺80大寿,当然,他们以“祝寿”为名,其实并不是为了祝寿而来,因为他们希望中国打开口岸,取消禁令,和英国搞“贸易”。
马戛尔尼从欧洲来到中国,这件事虽然中国历史上很少记述,但在西方外交史上,是一件大事,当时英国高速发展,如日中天,清朝在乾隆的带领下,关紧国门,夜郎自大。
马戛尔尼带来了英国国王准备的各种寿礼,大大小小合计600多箱,包括前膛枪等武器,望远镜等天文仪器,还有地球仪、钟表等乾隆认为是西方“奇淫巧技”的物件。乾隆听说英国人要来给自己祝寿,喜出望外,他并不是对人家的寿礼感兴趣,而是感叹天朝影响力之大,连远在万里之外的英吉利都来朝拜自己。于是,乾隆派官员一路迎接,从天津到直隶再到京城,好酒好菜一路招待,但刚到北京,就发生了礼仪之争。礼仪之争的主要分歧点,可归纳为3点:
其一,马戛尔尼作为英国国王的特使,而且还拥有英国爵位,他来到中国,自诩以“国使”身份而来,清朝派往接待他们的两位官员分别是乔人杰和王文雄,这俩人在历史上名不经传,乔人杰是天津的地方小官,王文雄是一员副将。马戛尔尼认为,清朝不尊重他,接待他的官员地位和自己不匹配。
其二,马戛尔尼认为,自己送来的600箱寿礼,这些寿礼算是国与国之间的馈赠,算礼品。但清朝官员认为,这算“贡品”,是英国人来朝拜清朝天子,带来的孝敬。这让马戛尔尼觉得不合理。
其三,马戛尔尼要见乾隆,以英国的礼仪,单膝下跪。但清朝官员认为,不管是谁,见了天子,都要三叩九拜,双膝跪地那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双方互不相让。清朝官员认为,他双膝跪拜,是基本要求,并不过分。马戛尔尼认为自己是国使,不可能卑躬屈漆,单腿跪拜,已经是“知礼”了。
清朝官员把礼品清单和这三点争议汇报给乾隆后,乾隆大怒,认为洋人来给自己祝寿,还如此傲慢,不把大清放在眼里,便下令“教训”一下洋人,当然一不能打,二不能骂,最后想到一个好办法:不给他们饭吃。
本来英国人远洋而来,终于在大清朝吃到新鲜的果蔬,突然清朝接待人员都撤了,过了吃饭时间,马戛尔尼派身边的助手安德逊出去问一下,最后发现,大门出不去。这下英国人着急了,他们被连续饿了三顿饭,英国人肚子咕咕作响,但马戛尔尼还是坚决不肯屈服。
乾隆身边不是没有明白人,军机大臣和珅脑瓜极其明白,他认为英国人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但又不能不顾乾隆的脸面。于是自告奋勇,亲自来见马戛尔尼,和珅的到来,上述第一个分歧点就解决了,因为和珅的身份和地位,足以和马戛尔尼相当。然后马戛尔尼才向和珅递交他们的国书,和珅一看国书,颜色大变,连忙禀报乾隆。
原来,英国国王带来的国书中,不是纯粹给乾隆祝寿,主要还是希望乾隆能够打开通商口岸,甚至要求乾隆在舟山给英国人一座小岛,让英国人立足。正在此时,乾隆又听说英国人已经占领了喜马拉雅山西侧的印度孟加拉邦,乾隆虽然自大,但对英国人还是有一些忌惮。在这个关头,还和英国人斤斤计较礼仪,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乾隆针对以上分歧,做了让步,马戛尔尼单膝跪地,见过乾隆后,乾隆匆匆把他们送离清朝,然后命令各地严守口岸和海防、守紧篱笆。马戛尔尼临行前还在抱怨:清朝皇帝把我们当成了乞丐。
笔者认为:关于在这场“礼仪之争”,本质上还是双方的认知不同,马戛尔尼是以“外交”的角度来到清朝,而乾隆则是以天下之主的身份来对待马戛尔尼,从今天的角度来看,马戛尔尼似乎更占理。马戛尔尼来华对乾隆和中国的未来影响很大,乾隆面对周围环境的威胁,更加“笃定”自己的闭关政策,关紧大门,防御外敌。中国彻底失去了和国外的联系,各方面持续落后,直到鸦片战争之后,英国人再次叩开中国的大门,当然,这次他们战舰上带的不是600箱礼物,是数不清的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