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5年的冬天,大雪纷飞中,一位朝鲜官员越过鸭绿江进入了明朝的辽东地区。他叫申中一,是朝鲜的南部主薄,此行的目的地是建州女真的都城佛阿拉城。这次来访,他是奉朝鲜国王之命到这里与努尔哈赤协商边境事宜。不过,申忠一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秘密任务。
在前往佛阿拉城的路上,怀着特殊使命的申忠一做了一个图记,将他所路过的每一个山寨、居住的群落和道路河流,包括行走的日程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日后,申中一根据这个记录,写成了《建州纪程图记》一书。多年以后,受明朝胁迫出兵围剿努尔哈赤的朝鲜军队正是依着申中一的图记进入了建州。
努尔哈赤在佛阿拉城的客厅里为申忠一举行了欢迎宴会。申忠一发现,这个面相威严的女真族首领并不是个刻板严肃的人,在酒过数巡之后,努尔哈赤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找来一把琵琶熟练的弹奏起来,并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
不论努尔哈赤如何善于伪装自己的野心,也无论在大明的朝廷里辽东总兵李成梁如何为他辩护,这个世界并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崛起和野心,还是引起了朝廷一部分官员的警惕,兵部尚书李化龙看到建州女真部落里“列帐如云,积兵如雨,日习征战,高城固垒”,焦虑万分的他在分析了努尔哈赤的军事形势后发出著名的断言:“中国无事必不轻动,一旦有事为祸者,必此人也。”一批文武大臣也纷纷上疏,建议调兵遣将,待机征剿努尔哈赤。但是无论李化龙如何焦虑,无论言官们怎样的呐喊,这些声音最终都如同泥牛入海,得不到深藏内宫的万历皇帝的丝毫回应。
此时的紫禁城里一片清净,万历皇帝朱翊钧已经有六年的时间没有上朝了,各地送来的奏折堆积如山。这位全天下人神明一般叩拜的天子就像被皇宫大院吞没了似的,悄无声息。人们无法理解,在那个只有三四十个院子的后宫中,皇上是如何忍受每天所见都是一样的面孔和一样的景色。
虽然没有上朝,万历皇帝也并没有闲着,爱钱如命的他天天琢磨着如何搜刮民财。1596年,幽灵一般躲在深宫的朱翊钧想出了一个聚敛钱财的主意。他以开矿为名,派遣矿监、税司下到全国各地去搜刮。搜刮来的钱财并没有放入国库,而是进入了万历皇帝自己的小金库。
矿监、税司所到之处激发起民变无数,全国上下一片怨声载道。此时的明王朝犹如一艘在海中航行的巨船,船身庞大,但船体已经出现了裂缝,正在歪歪斜斜地下沉着。
1599年的初春,努尔哈赤突然召见了手下最有才华的两位大臣——额尔德尼和噶盖。他向两位饱学之士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那就是创制满文。其实女真人曾经拥有自己的文字,但是经过元、明两朝四百多年的时间,女真人的文字逐渐地消失了。到明朝后期,女真人使用的是汉文或者蒙古文。努尔哈赤敏锐的感觉到,一个民族的统一并不仅仅是依靠残酷的战争,统一的文字往往比战争更为重要,在统一女真人的宏图大业中,文字统一必须尽早实施。
在创制满文的事情上,许多贝勒大臣都表示反对,但是努尔哈赤的态度却十分坚决。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额尔德尼和噶盖根据努尔哈赤的授意创造出了一套全新的满文,然后下令在建州女真普及新的满文。满文的创建使努尔哈赤发布的命令和法规变得畅通起来。
1599年,在建州女真经济生活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史书是这样记载的“三月,始炒铁,开金银矿”。字数寥寥,然而意义重大。建州女真在明朝初年就有冶炼的工匠,但由于没有掌握开矿炼铁的技术,因此,生铁原料只能从明朝进口。尤其是在兵器、盔甲等军事用品的生产制造上,由于受制于原料,始终不能随心所欲。这也成为努尔哈赤的一块心病。
1599年,在新宾的小四平一带发现了铁矿。这一消息让努尔哈赤兴奋异常,他立即下令组织工匠进行开采。从此,建州女真的军队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生产兵器和盔甲,这无疑加速了建州女真的发展速度。
除了冶炼钢铁和统一文字之外,努尔哈赤还大力发展建州女真的农业生产,他认为满族与吃肉为生的蒙古族不同,是以“种田吃粮为生”。因此,在佛阿拉建立王权之后,他不遗余力地发展农业生产。每当春耕季节,努尔哈赤都要带上贝勒大臣们出城巡视农耕。他还规定,部队出征不违农时;不许将牛马拴在果树上,以防啃摩树皮;牛群毁坏庄稼,牧人要被鞭打二十;牲畜踏坏农田,每匹罚银一两。
由于努尔哈赤的重视,再加上铁制农具的广泛使用和耕种技术的不断提高,建州的农业水平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充足的粮食储备为努尔哈赤未来的军事扩张奠定了基础。
女真人原来是一个游猎民族,虽然他们过上了定居生活以后,游猎方式也逐渐被农耕生活所取代。但是,在生产、生活中形成的那种强悍性格和组织形式却被顽强的保留下来。因此,努尔哈赤组建军队时并没有仿照明王朝的军事体制,而是把女真人在狩猎时采用的牛录组织加以改造和整编,以红、黄、蓝、白四种不同颜色的旗帜作为标识,形成了独特的八旗制军事组织。
八旗制度规定:八旗中每一个十五到六十五岁的男子都要参加战斗,打仗的时候他们是战士,而不打仗的时候,他们又变成种地的农民。这是一种灵活多变的军事制度,以旗统民,以旗治军。勇猛剽悍的女真人通过这种形式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支极具威力的战斗队伍。
扈伦四部中实力最弱的哈达部是最先归顺努尔哈赤的海西女真部落,但是哈达部的首领孟格布禄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在归顺努尔哈赤后,他又经不住海西叶赫部的威逼利诱,企图与叶赫部联合将努尔哈赤置于死地。孟格布禄的背信弃义激怒了努尔哈赤。他火速发兵包围了哈达城。在经过了6天6夜的激战后,建州军队攻破了哈达城。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努尔哈赤将横扫海西女真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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