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元年(1644年),清廷在击败李自成的大顺集团后,遂定都北京,面对复杂的关内形势以及统治全国的需要,怎么将信任度最高但数量只有20来万八旗军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来统治全国,对清廷来说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清廷统治者为此是煞费苦心,结合其在关外的驻防经验。八旗军根据防守地域大致一分为二,分为了禁旅八旗和驻防八旗。
“禁旅八旗”从防守区域来看毋庸置疑是最重要的一环,专门用来拱卫清朝的政治中心京师,根据“居重驭轻”的原则,八旗军的半数以上驻扎于京师各门来保卫都城的安全,常年保持着10万人以上的规模。根据《钦定八旗通志》分布如下。
左翼四旗:镶黄旗守安定门内(原文为地安门,但观《八旗通志》值班之制则知镶黄旗驻守在安定门内)、正白旗守东直门内、镶白旗守朝阳门内、正蓝旗在崇文门内。
右翼四旗:正黄旗守德胜门内、正红旗守西直门内、镶红旗守阜成门内、镶蓝旗守宣武门内。
以上为禁旅八旗防守之制。而驻守北京城以外地区的则为各地驻防八旗,分为畿辅驻防、东三省驻防、各省驻防、新疆驻防四个单元。
其中畿辅驻防由于其驻防分布于京师周边,是各个驻防板块中清廷最为重视的一环,在顺治初年清廷就开始精心布置直到康熙十三年(1674年)就已经构建完毕,承担起了卫戍北京的第二条防线,根据嘉庆朝《大清会典》记载,共有25个驻防点分布于直隶中北部以及长城沿线各关口,仅这一区就有8758名八旗军驻防,兵力密度远高于其他驻防板块。其兵力完全以满、蒙兵丁构成,而八旗汉军不预其内,这与其他各驻防板块大不相同,从建设时间和兵员构成情况来看,清廷确实对畿辅驻防的重视高于其他驻防板块的。
各省驻防分布点位
再如各省驻防,是各个驻防板块人口最多、地域最为广大的驻防板块,涵盖了除直隶以外的关内各省,与畿辅驻防兵力散而分不同,各省驻防的八旗军主要以聚拢的形式驻守18个城市,分为20个戍守单位,人数为45541人。其戍守点全都是各地区重要的中枢城市和水陆要津。分驻地点为:南京、镇江、杭州、乍浦(水师营)、福州(陆师+水师营)、广州(陆师+水师营)、成都、太原、绥远、右卫、德州、青州、荆州、西安、宁夏、凉州、庄浪、开封。
东三省驻防共有44个戍守单位,驻守的八旗军总兵力为35361人,其兵力分布和畿辅地区相似,也是以一种散而分的形式分布,整个兵力布局按照南重北轻的格局分布,兵力和驻防点为盛京最厚、吉林次之、黑龙江又次之。
新疆驻防乃是清廷乾隆年间消灭准噶尔汗国后所设,有8个戍守单位,兵15140人,其防守格局为北重难轻,清廷重点驻防区域是在北疆和入疆要道上,分驻地点为:惠远城、惠宁城、塔尔巴哈台、吐鲁番、巴里坤、乌鲁木齐加锡伯营、索伦营。
以上就是清廷八旗军在全国的分布状况。总体上看八旗军的分布特点是很明显的,以首都京师为核心辐射全国,越靠近京师防守点位和兵力就越密集。
驻防八旗是清廷最重要的武力支柱之一,为维护清朝在全国的统治和开疆拓土的战争立下了汗马功劳,比如清廷对准噶尔的战争、对大小金川之战,各地驻防八旗都有不同程度的参与,爱新觉罗·昭梿在《啸亭杂录》里写道:“国家驻防之兵,最为良制。尽选虎贲劲旅,屯戍四方,督其操练,严其律令,使四方稍有不靖,自可躯除,不须远方调拨,以误时日”。
八旗
然而,随着年深日久,驻防八旗的武力不可避免发生了退化,这个现象从康熙年间就已经开始显露,只是由于地区不同,退化的时间就有先后差异,其中西北一带长城沿线(西安、右卫、绥远、凉州)和东三省的八旗兵因为参加战事较多,在乾隆以前长期和准噶尔打仗,武力退化比较缓慢。而驻防于南方各省的八旗军由于富庶安逸、较少战事等缘故,武力衰退程度就比较惊人。
在康熙末年,讷亲就提到他亲眼看到准备参加驱准入藏的战争的江宁、杭州、荆州的八旗军,步射还算合格,骑射生疏、甚至完全不会的现象,“观其弓马骑射,步射尚可也,骑射甚生,其中竟有不能之人。由此可见,平素该管之人不甚训练骑射,兵丁远离马匹,无从学习”。
雍正末年,对西北用兵时江宁、荆州八旗可谓是糗态百出,清世宗怒斥曰:“江宁、荆州满洲官兵全然不知行兵之道,马匹、牲畜损伤过多,不耐寒冷劳苦,复有迷失兵丁种种罪愆”,要求严厉整饬。
乾隆末年,镇压台湾地区林爽文起义,驻防于杭州的八旗兵,居然坐轿子前往集结地,清高宗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怒斥道:“如兵丁可以乘轿坐兜,则所调一千,即须预备抬夫二千名。”“此次台湾剿捕贼匪,檄调各省之兵不下五万,岂不竟需雇夫十万,以为应付过兵之用,有是理乎?”
除了武力退化,各驻防八旗还出现了生计困难等问题,不得不出租驻防满城的房屋来增加一些收入,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清朝皇帝虽然竭尽全力提振驻防八旗的战斗力,但也只是延缓了各地驻防八旗的衰弱进度,驻防八旗的朽败已经不可避免。
直到步入近代,各驻防八旗在抵抗外来侵略和镇压本国农民起义中越来越力不从心,其地位渐渐被湘军、淮军代替。而在清朝晚期,清廷又练防军、练军、新军,八旗军几乎完全丧失了军事职能的震慑作用。清廷倒是也在各地驻防练过八旗新军,但是效果似乎也不大。
直至辛亥革命,各地的驻防八旗先于京师八旗瓦解。比如荆州驻防八旗将军连魁在短暂抵抗后,与革命军谈判,最后投降,就地遣散。福州驻防八旗都统胜恩在短暂抵抗后亦降,当地驻防八旗就此解散。
总而言之,各地驻防八旗随着辛亥革命的浪潮淹没全国,不管是禁旅八旗还是驻防八旗纷纷土崩瓦解,湮灭于历史长河中。